3年自然灾害时期,邻村一个少妇,因为实在不忍心看孩子挨饿,跑到邻居家里,偷了大约一茶杯的炒米。她用衣襟兜着,正准备走时,不料与回家的主人撞了个满怀。主人一阵大呼小叫,引来了全村的人。那年头,盗和娼是最让人不齿的。看热闹的人群,将无地自容的少妇团团围住,指责声、羞辱声,声声撕裂着少妇的心。她双手蒙面,冲出人群,一头扎进不远处的池塘。等慌乱的人们捞起她时,人早已没了气。那刚刚会走路的孩子,看到睡在地上的妈妈,一头扑上去,掀起她身上的湿湿的褂子,死命地吮吸母亲还带着余温的乳头。
听母亲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哭了,为那凄惨的母亲和那可怜的孩子。但母亲很平静,接着,她又说起父亲的一件事,他生前多次叮嘱,不要与外人提起:
还是那个生活困难的岁月,父亲在县农机厂设在镇上的工作站上班,每月有12公斤大米的补贴。尽管如此,母亲仍需精打细算,掺些野菜、粗粮度日。可是不久,母亲发现,缸里的米每天都会莫名其妙的减少。肯定是被人偷了。这人是谁呢,不久,这个谜团被父亲解开了:一天,父亲有事提前回家,一推门,只见隔壁女房东正顺着梯子从楼上下来,手中还拿着盛米用的升子。父亲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镇静之后,反倒叫她不要害怕。
晚上,父亲跟母亲说,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千万不要和别人提起,孩子个个饿得皮包骨头,你明天送点米过去。父亲倒觉得忐忑不安起来,生怕女房东一时想不开。从此,女房东见到我父母就满脸通红。我想,她这一生,都会永远记着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