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蒹十七岁,头发剪得短短的,总穿黑色的帆布鞋搭配青白色的校服。
每天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做饭。然后到阳台一件件收好早上晾晒的衣服。林时蒹是个细心的男生,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随后他会打开电脑逛了一会儿论坛,但在他听到铁门发出“砰”一声后,立刻关闭了电脑,随后站起身来迎接从外面回来的妈妈。
没错,只要妈妈一回家,林时蒹就不会逛论坛,因为他是妈妈的乖儿子,读书、学琴和家务才是正事,逛论坛是在浪费时间。妈妈说,浪费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犯罪……
十七年来,林时蒹一直扮演着妈妈的乖儿子的角色。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学生就该这样,听话,乖巧。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不想这样了。
那是因为,他遇见了栗岩。
栗岩总是在双休日的时候四处打工,第六次在日式餐厅里遇见栗岩,林时蒹再也忍不住了,他跑过去问对方:“你为什么要打工啊?”“打工,是为了自己挣钱买喜欢的东西。”
这真是个奇怪的女生。林时蒹突然很想认识这样的女生,但他不敢对她说:“我们做个朋友吧。”最后他想,既然说不出口,那就写信给她吧。
林时蒹花了三个晚上写完那封信,装入一个绿色的信封。但是第二天出门时,居然忘了带那封信。
晚上放学后,林时蒹回到家妈妈就把绿色信封扔到他眼前时,他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小小年纪你居然早恋了呢!”
“不是早恋!”林时蒹有些着急,他慌张地辩解,“我只是很欣赏她。”
那晚林时蒹和妈妈争辩了很久,妈妈始终不相信他说的话。最后他说:“反正我是会把信交给她的!”
第二天,林时蒹把信递给了栗岩。
当时阳台上站满了围观的男生女生,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告白的好戏,谁也不知道里面写的只是“你的生活我很羡慕,所以想认识……”
栗岩看完信后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其实挺简单的。”
“可是我老是在做妈妈喜欢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有些痛苦。”
“那就不要去做啊。人也要学会拒绝。”栗岩轻描淡写地说。
晚上回家,他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似乎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林时蒹说话了:“妈妈,我不是不爱你了。”
——但是,钢琴我真的不喜欢,考试成绩我也不可能永远考班级前五,以后我也会去打工挣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知道这不符合你的设想,对不起,妈妈。
做妈妈的又一次泪流满面。但这次不一样,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激动的热泪。她抱紧了儿子的后背,那里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柔弱。
她说:“以后洗菜和收衣服还是要做的。还有,在我面前大大方方地逛论坛吧。”
“啊?你知道?”这回轮到林时蒹惊讶了,“你同意我?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妈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