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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国人写出了我熟视无睹的中国_智慧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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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5 21:34: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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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做记者的时候,东方时空的制片人时间说过一句话,去现场采访的时候,“要像外国人一样去看。”
          他的意思是不要熟视无睹。
          我以为自己听进去了,看一个美国人写的中国,才知道我对现实已经失去多少感觉。
          他写:任静要出去打工,妈妈有点惊慌失措地追着女儿到了工厂门口,求她留下来,说她太小了。姑娘什么也不说,也不看她母亲,那女人求着情,突然大哭起来,女孩儿依旧不为所动。最后,母亲让步了,大声叫着:“去吧,你愿意去就去吧!”
          她转过身,慢慢穿过马路,大声哭喊着。
          她一走开,女孩儿也不自禁大哭起来——把头埋在双膝间,抽泣起来。接下来一个小时,母亲和女儿站在街道的各一边,哭泣着,她们都很生气,不跟对方说话,不看对方一眼,可母亲还是不愿意离开。
          姐姐来了,隔着路给妹妹传口信:“她叫你当心。”
          16岁的女孩回了一句:“告诉她,我不会有事的。”
          5分钟后,姐姐说:“她哭了,她是真想让你留下来。”
          女孩口气很硬:“今天晚上一到那边,我就给她电话。”
          工人们装好了车。她终于爬了上去。最后,母亲眼看着所有的哀求都无济于事,就送过来两百块钱。站在那儿看着车消失,泪水从脸上落下来。
          另一对姐妹也在这个车上,来送的是父亲。没有拥抱,没有伤感,他关心的是——“衣服要暖和,天气凉了,不注意要生病,生病了又得花钱买药,要穿暖和,好吧?”说完这些,转身大步走了。
          中国古老的乡村在这些细节里挣扎着,又绝不回头地消失了。
          2
          何伟在90年代来到中国,生活在小城市。但看看他写的清明这天的中国:
          早上杏花落了一地,像春天的暴雪……几个男人在土坟前转,“这儿埋的是我爷爷。”
          “才不是呢。”
          “我觉得是。”
          “瞎说,那是你爸的大哥。”
          何伟写:“他们很少提到人的名字,只提跟某人的关系,也没有相关的细节,没有具体的记忆。”
          其中一个坟墓是新的,是一个前两年刚搬到城里的老头儿,坟上新鲜的泥土堆得很高。何伟拿起一把铲子,给土堆上填了一点土。有人拿起一沓冥币,点了起来。
          另一个人拿了一支香烟,插在坟头上,香烟笔直地竖立着,几个人退后一步,看着这土坟,议论两句:
          “他实际根本没抽过红梅。”
          “对,贵得很,他原来都抽黑菊花。”
          “现在买不着了,80年代的时候流行。”
          这是人们提到的唯一与死者有关的细节。站了一会儿,一个说:“好,走吧。”
          其中一个转头看了看:“烟没事儿。”
          “没事儿。”
          他们几个人,顺着那条之字小路,下到了沟谷里,地上是杏花花瓣。一行人回到地里干起活儿来。
          这个拎着铁锹的美国人,看到了我熟视无睹的中国。
          3
          何伟在美国的时候叫彼得·海斯勒,他在小学校里讲中国,让小孩子提问,孩子问:“中国父母杀掉女婴吗?”“中国人吃狗吗?”他感觉很糟糕,“怎么两个问题都是这样子的?”
          他在中国面临同样的问题。在四川涪陵教书的时候,课本上对于美国宗教的介绍是有什么样的邪教,对于学校的介绍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凶杀案,他对学生解释——“这些事是真的发生的事,但它不能代表真正的美国社会。”
          他希望人们描述一个国家,要讲清楚那些背景,用时间去长期采访,而不是简单告诉他们,什么是最不好和最好的事情。
          4
          1996年,从牛津大学毕业,何伟坐火车到处旅行,经过北京,原来打算呆一周,后来决定留下来,因为这里的人“比较活泼”。
          27岁,他作为志愿者来到四川的小城市。
          他没学过中文,不是任何媒体的记者,“因为以前没有研究过中国,我对这里的人和物反而没有什么强烈的态度或意见。有时候你缺乏相关知识不是坏事,中国变化太快了,如果我1980年真学了什么有关中国的东西,到1996年它也早已过时——中国已经变成另一个国家了。”
          2001年,他申请了驾照在中国漫游,租了一辆北京产的切诺基沿长城走。
          他沿着长城漫游,后来在怀柔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生活下来,租住在魏家。墙上是《还珠格格》的海报和一对双胞胎小男孩的大幅画像,“生双胞胎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唯一可以合法拥有两个孩子的方式,其实就连这张像上的双胞胎也不是真正的,只是一张复印了一份,反着放在一起。”茅房里两块石板中间留着小缝算是蹲坑,晚上睡觉他听到老鼠在墙上跑动。
          自从他租住在三岔村后,村子里叫“搅屎棍”的人向警察告发他。他找出法律条文,主动去拜访了警察,中秋送了月饼,春节送了水果,终于有一天警察对搅屎棍说,“别做无用功了”。
          5
          他的房主姓魏,卖核桃为生的农民,这个荒僻的小村子2003年开始多了游客的生意,老魏从务农转成经商后,收入超过了3万元,比前一年多了50%,但这个家庭的人都开始焦虑不安。
          男人原来只是偶尔抽支红梅烟,但现在一支接一支,晚上喝酒。问他哪里不对劲,他说“随时随地感到很紧张。”
          他不断地担心钱的问题。从亲戚那儿借钱,向银行贷款。在买一样大东西前,大多数中国人要存很多年的钱,或者有“关系”去借钱。他买了一双30多块钱的“意大利”牌皮鞋,鞋盒子摆在很显眼的位置上。他还有一件人造皮的夹克,每次离开村里去县城的时候就穿上。来旅游的人有时候留下来的高级烟很管用,能帮他拉到生意。
          男人入了党之后应酬变得多起来了。晚饭后,女人打电话给男人,接电话是别的人,她听了一会儿,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他喝醉了,是不是?那他晚上还回不回来?叫他给我电话!”
          她坐在饭桌旁沉思了一个小时,孩子好像没看见。
          后来电话响了,她挪到另一个屋子里接,“你晚上必须回来。”她声音很严厉。
          何伟出门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喝醉了,倒在墙边上。
          女人也想跟男人一样试试自我发展,她把自己做的玉米粉条送到城里卖,她挨家挨户推销,但她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没有“关系”,只好退回到这个孤独的村庄里。
          后来她的口头禅成了“我管不了”,她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不看不听,用这种淡漠的态度来作消极的反抗。但人的心里是受不了什么都没有的,所以她信了佛教。在靠墙的地方放了两张桌子,上面铺了黄色绸布,摆了两尊佛像,还有三个桔子,五个苹果,三杯白酒。她觉得自己平静一点了。
          隔着几米远,就是她丈夫泡着刚杀的野猪幼崽的白酒坛。
          6
          男人看不上他老婆的求神拜佛,他是村里唯一看过三十几本法律书的人。他一心想竞选村党支部书记,暗地张罗,双方都不动声色。书记是个女同志,请他吃饭,不明说,但意思谁都明白了:“你要是不争,等我卸任了就是你的。”
          但他不打算退,觉得书记在征地上的事让村民不满,他的胜算还挺大。竞选前,镇里的领导来开了一个会,什么都没说,只是表扬了一下在任书记,然后让党员表态。轮到他,他心里已经挺清楚了,说了句“干得不错”,就坐下了。他从政的经历就此失败。
          这事之后,他找了开天眼的人,把天井重新翻修了一下,这是他学到的又一样东西,他再也不会把算命先生的警告当作耳旁风了。
          何伟写下这些,他说:“西方的报纸上总是着眼于中国的巨大变化和政治的东西,但是根据我的所见所闻,这个国家最大的焦虑却是极度个体化、极度内在化的。很多人都在探究,他们把过去的经验用来应用到现代的挑战上,遇到了麻烦,父母和孩子处在不同的世界里,婚姻更加复杂——我很少遇到在一起真正感到快乐的夫妻。要人们在如此变化的世界站稳根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写这个村子不是何伟本意,只是生活从人身上流过,一开始只是细流,后来漫溢成河,回转盘旋,他不由得要对它观察。
          何伟并不是用外国人的眼睛来看中国人,他是以人的眼睛来看人,也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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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伟写出了我熟视无睹的中国,和那种亲切的酸楚。
          那个酸楚就是剧变的实质——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心灵没有归属,不管你自不自觉,承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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