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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在镇中学念高二的叶子明回到乡下，因为父亲突然病倒了，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梁柱。自己怎么生在这个贫困的家庭呢？叶子明仰天长叹，却不得不第一次单独到野头岭挖草药。他要是挣不到学费，就很有可能得离开校园。 野头岭一带地形复杂、丛林交错，经常有各种野兽出没，被剧毒蛇咬了，救治不及时而丢命的人不少。这天清晨，叶子明带了点干粮上路了，傍晚时分回来，背篓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从小在山里长大，他知道好些草药值钱，跛腿的母亲帮着一样一样挑拣出来用稻草系上。 天蒙蒙亮，叶子明背着草药摸黑前往丹林镇坐车到县城。当他把草药摊整齐摆好时，县城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 天亮了，行人逐渐多起来，叶子明不晓得怎样吆喝，地摊的位置又差，很长时间没人过来看一眼。叶子明有些失望，这时，有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蹲下身子问叶子明，哪种草药能治感冒。叶子明高兴地抓起一把鱼腥草，告诉对方用鱼腥草煎鸡蛋，乡下治感冒很喜欢使用这种民间偏方，管用得很。 中年男子没问价，拿了把鱼腥草，丢下20元钱走了。叶子明听父亲说过，那点鱼腥草最多能卖5块钱。他叫喊着“叔叔”追上去，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惊讶地望着叶子明说：“钱不够吗？”就在他又去掏钱包的时候，叶子明挠了下头说：“叔叔你误会了，我应该找零给你的。” 男子表示不用找了，叶子明非常认真地说：“我多收了钱，心里会不舒服的。”其实他想说自己不能接受施舍，但嘴上只是说收5元足够了。中年男子呵呵笑道：“那你给我值20元的鱼腥草不就扯平了吗？” 叶子明照办了，一边说着谢谢的话。男子问在读书没，叶子明实话实说他是第一次摆摊，就是为攒够学费。原来是这样，中年男子一番感叹，沉吟了一会儿说：“小伙子，我也想进山采药，你能不能给我当向导，每周一次，每次100元酬金。你还可以自己挖草药，照样能赚一笔。” 叶子明把野头岭的地形和危险讲了，男子居然毫不犹豫：“那我更应当去。”男子自我介绍叫李国，并说还要带上他读初二的儿子。叫李国的中年男子塞给叶子明一张鲜艳的百元钞票当定金，便马上回家接儿子了。 运气实在不错！喜出望外的叶子明买了一元钱的小笼包，边吃边站在原地等候。叶子明打了个盹醒来，往旁边小店墙上一看，啊，时针已经指到16时28分了，该走了，离家有20里山路呢。可收了人家的定金，叶子明只有等待。 “喂，我们来喽。”夕阳西下时一辆宝马车嘎地停下，叶子明看到了李国那张熟悉的脸。李国叫叶子明上车，喊过儿子李磊和他认识。叶子明很有礼貌地叫了声“李叔”，然后微笑着与李磊打招呼：“你好，我叫叶子明。”但李磊只“哼”了声，扭头望向车窗外，不再理会他。 叶子明好生尴尬，宝马车启动了。有些困乏的叶子明眯起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发现已到了丹林街头。李国决定在供销社招待所住一晚，明天一早去野头岭。叶子明明白自己一夜未归，父母肯定会担心，可自己当了李家父子的向导身不由己啊。 次日上午，3人把丹林甩在了身后。李磊不时赖着不走，被李国连拉带拽地拖着。太阳露出了脸，他们来到野头岭腹地，空气清新，绿树成荫，起初李磊觉得很新鲜，每挖出一株草药都兴奋不已，可没多久，李磊便嚷着要下山。李国硬起心肠拒绝了好几遍，却不见效，无奈地说：“回吧。” 叶子明很奇怪，父子俩图个啥，挖到的草药不值给他酬金的十分之一。但在路口道别时，李国又拿出一百元当下次带路的报酬。叶子明不好问什么，但他看得出来，李磊的情绪越来越抵触。 眼看开学的日子近了，这天叶子明送走李家父子，开门见山地说：“我要上学了，只能再带一次路了。谢谢你李叔。” 李国点点头，夹杂几分央求说：“你必须再当一次向导，叔更谢谢你。”叶子明答应下来走在前面，李家父子不远不近跟随。翻过野头岭第一道山坳，李国丢下喊累的儿子，把叶子明叫到一棵苦楝树下，低声说：“你今天就到这里，我和李磊一块儿进山。” 叶子明怕父子不识路误闯禁区，不假思索地否定了：“那不行，如果你们遭遇了什么意外，我对不起那笔报酬啊。” 李国赞许地望着叶子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把一部手机交给叶子明保管，万一父子俩进山遇到了什么不测，他就拨打手机号码，赶紧叫人救援。李国态度坚决，叶子明只得说：“你们要小心，我在这里一直等。” 不到一个钟头，叶子明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那边传来李国微弱的声音：“快……来救我们……” 叶子明大脑有过短暂的空白，醒悟过来后便利索地点燃预先准备的杂草，向乡亲们报警，然后深一脚浅一脚朝深山老林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着李家父子的名字。在靠近夹皮沟的一处土崖，叶子明发现野草踩得东倒西歪，崖下李国摔得头破血流，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一旁的李磊受伤相对轻微，但额角同样划出了几条血痕。 几位村民随后赶到，合力把李国父子背下山。幸亏他们只受了皮外伤，在镇医院简单包扎便能下地行走了。李国紧紧握住叶子明的手千恩万谢，并送给每位村民一份礼物。李磊却无视这一感人场景，冷漠地望向别处，直到父亲“命令”他致谢，李磊才哼了声：“虚伪。” 叶子明欢欢喜喜到学校报名，却被告知：有人替他把高三两学期的学费都交了。叶子明追问是谁，财务吃惊地反问：“你不知道？他只是说替你缴的，我哪敢多问呀。” 秋天不知不觉来临，突然有一天李国来到学校找叶子明，一见面禁不住潸然泪下：“你能去看看磊磊吗？”李国承认那笔费用是他交的，一再表白：“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好好念书，有一天走出大山。” 说着，李国的男中音霎时哽咽了：“要是磊磊有你一半懂事、坚强，我这个当父亲的就知足了，可惜……” 叶子明若有所思地问李磊人在哪儿，他一定尽快去看望。李国的眼眶湿润了：“他在劳教所里，两年后才能恢复自由身。”原来，李磊痴迷网络游戏，向妈妈要钱没满足，他居然抢劫小学生并伤了人，被路人逮住，判了两年劳教。 叶子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知道，李国是本地一名富有的老板，李磊从小是在蜜糖里泡大的，因此养成了自私蛮横、我行我素的性格。偶然的机会，李国碰到了自己挣学费的叶子明，萌生了也让儿子吃点苦头的想法。可是李磊并不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 讲到这儿，李国老泪纵横，说：“知道吗，那次坠崖是我故意的，假装失足拉磊磊往下掉。我用胸部护住了他，磊磊伤势轻微，我想他经过一劫，可能明白我是多么爱他。没想到他竟对救命恩人没丝毫的感恩，后来还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却是个完全失败的父亲啊。” 叶子明震撼万分，轻轻安慰着伤心的李国：“阿磊会改好的，我一定去看他，将来同他做好朋友，一起长大，一起成才。”此刻，叶子明一点儿也不埋怨种地的爸妈无能了，自己居然成了富家孩子的榜样，他深深感受到，精神和品格的富足，才是无价之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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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2 22:5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