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波伏瓦》讲述法国女哲学家西蒙娜·德·波伏瓦与美国小说家纳尔逊·艾格林之间邂逅的一场爱情往事。它并不是一部纯虚构作品,而是作者伊雷娜·弗兰“根据真实事件”创作的小说,书中情节来源于相关的日记、书信及回忆录等真实资料,然后是基于这些材料的合理想象。真实资料勾勒出故事的主线,合理想象则刻画了生动的细节,并弥补了因资料空白而“缺失的浪漫”。作者像一个高超的装裱师傅,将这段零乱破碎的爱情往事拼接连缀,拼出这段迷人恋情的拼图,并赋予这个故事新的生命。</p>性学家哈夫洛克·埃利斯说:“似乎大多数的人,男性和女性都一样,既是单婚性的,又是多欲性的。”指出大多数人在一种稳定的关系之外,往往难以抗拒其他异性的吸引。如果埃利斯的判断基于常情,且符合人性,那么以忠诚为道德规范,以一夫一妻为基本形式的婚姻关系似乎只能视为一种理想,其实没多少人真正信奉。司空见惯的出轨事件使这种婚姻关系充满欺骗。所以詹姆士·欣顿就认为“我们的婚姻制度腐朽了,而且正在崩溃。”周国平也说:“婚姻是人类最笨拙的发明。”9 U- V6 p9 _& p' d- Y
也许是基于同样的认识,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与波伏瓦发明了一种全新的爱情模式:“可以在别处交付肉体,但永远不能交付心灵。前提是互不隐瞒。”这是两人之间的爱情契约,大致符合人朝三暮四的本性,不同凡俗但公开坦诚。这份爱情契约可视为一种特殊婚姻 关系的缔结,虽然两人名义上并非夫妻,而是终身伴侣。; `7 u9 w$ o: I& G: P# b9 q
因这份契约,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萨特,经常凭借其哲学大师的超凡魅力,在别处交付肉体。同样,波伏瓦偶尔也有公开的情人。这样的情形都不算作背叛,因为没有交付过心灵。即使已多年没有肉体关系,但两人却保持着非爱欲性情感的融洽。波伏瓦视萨特为精神的堡垒,萨特也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他是她的恒星。”萨特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称为“必要的爱情”,而那些肉体的艳遇则属“偶然的爱情”。4 {1 V1 f$ s5 q, T- y9 F$ q8 O1 R
然而,这种全新的爱情模式并不完美。如培根所说:“嫉妒与爱情一样,也让人着迷入魔。”名目张胆的出轨,更能招致嫉妒,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波伏瓦也未能免俗。所以在小说的开头,当萨特向波伏瓦坦白其与美国记者多洛雷丝的情事时,波伏瓦内心有撕心裂肺的剧痛。带着这种痛苦,她从巴黎飞往美国演讲游历,并在这里遇见小说家纳尔逊·艾格林。% u8 G. B1 p- R3 V o+ b
就颜值来讲,帅气的纳尔逊能甩萨特几条大街,波伏瓦在他身上找到不一样的感觉。萨特口中的“海狸”拥有男人般的智慧,坚强亢进,甚至像男人一样和漂亮女孩上床。在纳尔逊这里,波伏瓦“第一次碰到一个男人把看成与其他女人一样的女人……”,她似乎发现了另一半的自己,体味到一种安全感、愉悦感,一种平和的爱情。虽然如此,她与萨特之间的陈年契约依然如魔咒一样,即使在与纳尔逊最甜蜜的时刻,她也无法抗拒萨特的召唤。/ L* F2 \8 B6 m. P* X4 F f
纳尔逊对爱情有一种宗教般的虔诚,虽然他也有许多艳遇。他渴望与波伏瓦有稳定的关系,渴望全部占有,但波伏瓦无法接受与他共同生活的荒谬想法。当“海狸”在她身上复归的时候,她能清醒认识到确保她成功的精神堡垒是萨特,如果她离开,也许会失去一切。对于纳尔逊,她只打算给出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给予。这让纳尔逊非常嫉妒,甚至在萨特的办公室里占有波伏瓦,以这种变态方式发泄情绪。波伏瓦也提出过一种独特的异地恋交往模式。离开、回来、再离开……但最后总能回来。如果把萨特与波伏瓦之间的爱情契约称作“必要的爱情”模式,这就可称作“偶然的爱情”模式。波伏瓦与纳尔逊要发明一种没有悲情的恋爱关系,一种在他们之前从未有人经历过的爱情。9 {, p3 b( T0 g4 @, e( q
<p>但这段爱情往事作为小说的情节,经历开端、发展、高潮,最后还是以悲情结局。墨西哥床单上的疯狂需索变为敷衍潦草的例行公事,当爱情死亡时,记录甜蜜的日记也成为相互清算的账本。波伏瓦说:“我曾经上过当!”纳尔逊质疑:“如果爱情是偶然的,那还能称为爱情吗?”在给萨特的信中,波伏瓦为这个结局找出一个理由:“我不能为这份感情的死亡感到遗憾,因为我所选择的生活,你给予的我的生活,必然会导致它的死亡。”这是一个存在主义的解释,人可以绝对自由地选择,但也有承担选择后果的绝对责任。女权主义的代表人物西蒙娜·德·波伏瓦因为自己的选择,未能摆脱让·保罗·萨特这个丑陋小男人的影响,并且失去了自己曾经甜蜜的“偶然爱情”,她甚至承认,纳尔逊是他唯一的真爱。最终,她只是戴着纳尔逊送的戒指埋进了与萨特合葬的公墓。(《恋爱中的波伏瓦》书评/黄善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