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

这是我读的第二本劳伦·奥利弗的书，上一本《忽然七日》以新奇的视角让我眼前一亮，而这本《爱有止境》则在设定上更胜一筹：爱是一种病。这个概念在全书中反复被强调，从开篇第一句话开始，便一语惊人：“自从总统和财团确定爱是一种疾病，已经过了六十四个年头。而在四十三年前，科学家改善了治疗方法。”爱是病，得治。</p>《纽约时报》对劳伦·奥利弗这样评价：“用唯美的文笔书写绝美的青春，向乔治·奥威尔致敬。”此评论深得吾心，在《爱有止境》中确实能看到不少《1984》的影子。到了全新的时代，老大哥不需要在屏幕后时刻监视你，他们有监督员，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仍然能够控制人们的思想。把一个人的爱“治好”，让人从此失去爱的能力，按照科学的评估测验将两性配对，按部就班结婚生子，从此“平静快乐”地度过一生。这样的思想控制比语言奴役更为可怖，被控制的是人的情感，伴随着所有的自由选择与欲望。唯有这样的生活，才是科学的健康的生活，文明世界似乎就该是这般模样，爱是属于蛮荒之地的事情，那里有染病分子、爱情同情分子，就像充满妖魔化的沼泽。
爱是什么？无论是《爱有止境》还是《忽然七日》，劳伦都在尝试用故事解读这个问题。当初读《忽然七日》眼前一亮，是因为作者大胆地把感情的真相全盘挪到了死后，当人进入了幻觉的真空之中，心灵才得以点亮，错误的情感与肉体的欲望才能够被过滤，发现了心之真爱。而到了《爱有止境》中，探讨则更深一步，爱不是在死后，而是爱本身被禁止之后。
在书中的世界里，人们的圣经成了《禁之书》，爱情与欲望被认为共生共存，欲望是爱情狂躁症的典型症候，要科学地去纠正他：“如同现代农业的整个机制保护夏日水果免被虫蛀、碰伤和腐烂，我们也必须保护我们的一颗星。”爱会要了命，这样的谎言竟得到了“正常‘普罗大众的认可，当遇到爱情时，女主莉娜也曾自省“错错错”，那痛处简直让人想起了《钗头凤》：“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爱上一个人是大错特错，是爱情狂躁症无可救药的前兆，一切可怕如地狱：“在所有致命的事物中，爱才是最可怕的：不管拥有与否，都会要了人的命。”然而，爱的力量足够强大，让少男少女义无反顾，莉娜与亚历克斯连夜私奔，就像《仲夏夜之梦》中的赫米亚与拉山德一般，义无反顾地走向暗黑的蛮荒森林。莉娜在逃亡途中发现了更多关于爱的真相，她以为为爱而死的母亲，其实只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文明世界与蛮荒世界彼此隔绝，就像生与死。她发现爱让自己勇敢，甚至拥有对抗整个世界的能量。最终的结局有些悲壮，子弹像穿过温斯顿的头颅那般穿过亚历克斯的胸膛，他倒在血泊之中，没有翻过世界的边缘，只有莉娜一个人逃脱，带着爱，独自上路。
<p>读《爱有止境》的时候，爱与文明的对抗，现实世界的反讽，这些主题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沉重，虽然青春的爱情朝气蓬勃、纯洁又充满激情，但主人公为了爱所背负的枷锁太重。而那个看似是出口的结局亦让人放心不下，女主人公将逃亡至何方，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我们皆不得而知。只有一点值得欣慰，爱被拯救被坚守，最终成为了一种无可救药的病。（《爱有止境》书评/沉静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