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时候读了《寻路中国》。
很喜欢啊,尤其喜欢工厂那部分。不是怀着一种严肃的心情喜欢的,就是觉得里面写到的工作很酷,关于生产内衣调节环的种种。一百万个内衣调节环!装配机器!调颜色!
上次去深圳,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网友,她的工作是做检测。具体的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替订货方检测产品质量的?就是淘宝上大家说的QC不?
我妈年轻的时候,在工厂的检验科待了一段时间。小时候记得家里是有游标卡尺呀,砝码呀这些东西。我们厂是锻造厂,生产的是机械零部件,比如火车轴什么的。她是怎么工作的,我脑子里没有明确的概念。好像还要接触一些有毒的化学制剂什么的。
邓安庆说,他曾经有份工作,是在苏州的月饼厂的流水线上,负责包装月饼。
阿乙做过警察。
阿丁当过牙医。(我记不清了哦,听冯俊文说的。)
沈书枝有过一份工作,是卖机顶盒的芯片。打电话去生产机顶盒的公司,想法设法套人家销售的电话号码。截止到离职,她还没成功地卖出过一件。(沈书枝:是套人家采购或者研发的电话!啊啊,套销售的电话有什么用!!)
我在银行当过会计临柜,对公对私的都做过。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是安排我出去对账。
冯俊文开过饭馆。
我的意思是说,世界上有着这么多种的职业。有些职业你简直没有听说过(谁知道机顶盒的芯片是怎么一回事啊!),可是它们活生生地存在着,构成了整个活生生的世界。
可我的生活太狭窄了。做书、读书、写点东西、无意义地上上网淘淘宝,甚至偶尔出去旅行一下,就几乎成了生活中的全部。
朋友们几乎也是一个圈子的。干着几乎差不多的事。倒不是说,我不认识任何从事其他行业、非从事文化类工作的人,而是不知不觉地,跟他们的接触越来越少,少到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然后,其实我想说,如果只能写这一部分的生活,是多么无趣啊!
如果小说里的主人公永远是女的,永远是一个从事着“那一类”工作的人,比方说,编辑(包括图书编辑,尤其是杂志编辑)、记者、各种设计师、摄影师、淘宝店女店主、兼职咖啡馆招待、影视、NGO……这样写,就像一位友邻说的,是最疏离、最无力的标签。
我哪怕写个女房产中介也好嘛。但我又不想写房产中介。因为这个职业和编辑、记者的职业一样,外界对这个职业,太容易想象了,但同时这种想象其实又虚得很,落不到实处。
《告诉我,你怎么样去生活》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一本书。还没看完呢,大致讲的是她随丈夫去考古营地的生活,我猜想,也有从遗迹中去推测,那些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是怎样生活。
我想我倒是可以写写我们工作的这个院子门口的保安,昨天我听他说:“回去了几天,老婆没给我喂鸟,回来都死了!”今天中午路过的时候,他的小岗亭里传来陈奕迅《兄妹》的歌声。窗户上挂着两个小玉米,估计是干了,做装饰用的。
但我对他到底如何度过生活还是一无所知的。
然后其实我又想到,很多人说:做编辑是我的梦想。
身处这个职业的我觉得这个职业苦逼极了。昨天有MM说道:如果有来生,一定不做书。
我对其他工作的想象大概也是这样?比方说,我觉得做内衣的调节环很酷,修机器很酷,做检验很酷,觉得是这样的工作构成了“一整个真实的生活”,但其实也不过如此?
能不能告诉我,你怎样在生活?(文/方悄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