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is your life

今晚，正如所有的夜晚一样平静庸常。上海的天气热的离谱，我和丈夫吃完晚饭就各自在房间里读书玩电脑打发时间。
然后我就接到了一位朋友的电话。他大概是有点喝多了，声音充满了一股劲儿，好像是马上要从电话那头冲出来一样。他丝毫没在意我在做什么，有没有打搅我之类的客套，只是一股脑的告诉我，他今天很开心，因为晚上与同事一起喝酒畅谈了理想解开了些心结，人也轻松了。紧接着他不容我打断的呼啦啦说了一通自己年轻时的事儿，把所有对年少时的回忆与对人生的理想全部倾吐了一番。最后他苦闷的叹了口气，说：“我多想追随自己的理想，但我又是如此的懦弱。”他酒醉的声音有些颤抖，面对自己的窘态，他恍然清醒了过来，连忙对自己的失礼向我道歉。我安慰他没事，然后又聆听了他工作的牢骚，其间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又掺杂的讲述了些快乐的小事，不知不觉聊了近一个小时。一个酒醉的人，就是只真实的动物，在远隔千里的地方，找了个树洞，不分糟粕与精华的呕吐了一回，吐完了便也酒醒了。“树洞”则是帮不上多少忙的，无非是不嫌弃的一边听一边望着天上的星星。


挂掉了滚烫的电话，我听见丈夫在卧室的电脑前噼噼啪啪的打字，原来他正陪着旧时的同学聊天，那位同学前阵子与出轨的丈夫离了婚，然后她带着孩子出了国，如今身在纽约。近日她的丈夫想要竭力挽回这段婚姻，飞去纽约向她认错，并想要与她复婚。她原是铁了心的决定，此时又动摇了，动了“复婚”的念头，但也犹豫不定。屏幕上大段大段的出现她输入的文字，她用耀眼的颜色和夸张的字号突出着自己的话语，用强烈而又犹疑的标点符号袒露了情绪。丈夫则是恰好相反，连字号和颜色都懒得改动，用默认的态度与她进行了一场“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的安抚。其实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这场相隔数个时差的对话，不过是为自己打气，乞求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不大的房屋里，一边是我嗯嗯呀呀似有若无的谈话声，一边是丈夫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两者交相呼应，俨然是一场“心灵鸡汤”的大杂烩。没有人在认真聆听，我们做出慈悲的虚假姿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没有人在认真倾诉，他们是逃不出逆境的困兽怎会期望围观者的解救。于是时空里的对话都像是被灌醉了的，醒来之后全忘了，似是喝断片儿的脑袋。
这让我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诸事不顺身体不适遇人不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与麻醉过后的疼痛一起迸发了出来。之后又与丈夫闹别扭，哭闹了一场之后日子还要继续过。有几个朋友捎来问候，我还语带轻松的说没事儿，顺带还以一贯的作风插科打诨了一番。直到有一日的夜晚，我抑制不住心里的低落而失眠，向一个远方的朋友倾诉。我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令自己伤感的事儿，说完之后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又轻松又无力，眼巴巴的望着手机屏幕等待朋友的安慰回复。没过多久，屏幕那头草草的打了一行字：“It's your life.”然后就再没了音讯。这句话就像个响亮的巴掌扇的我回了原型：这么可怜巴巴的展示自己的悲伤惨淡，到底是为了啥？
有多少次，你总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时候，又不得不咬咬牙坚持了一下下，结果发现更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于是你只好心里默念了一句三字经，眼一闭心一横，力争与生活死磕到底。黄健翔说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你就是一个人在战斗，由此而来的伤心难过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能做的不痛不痒的帮忙无非是你喝多了看你吐，你哭累了扶你睡，你寻死觅活了就要你放下屠刀。第二天醒来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生活的苦可一点也没减轻。
It's your life. 好日子是快要来了，但总在你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什么治愈系，我能做的就是把伤疤露出来给你看：“瞧，总会好的。好好过吧。”（文/无限自由的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