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僖宗(李儇)“乾符”六年(公元879年),山西并州(今太原市)人唐彦谦(字茂业),从长安(今陕西西安市)出发,经汉中,越秦岭,来到阆州(今四川阆中,大巴山脉支系)、壁州(今四川通江,大巴山腹心,辖今平昌一部分)为刺史。该公业绩已无从查考,但他热爱这里的兰花,以兰寓志,以兰寄忧的轶事却以当时颇为盛行的诗歌形式留了下来,为后人研究、挖掘兰花文化留下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如“清风摇翠环,凉露滴苍玉。美人胡不纫,幽香蔼空谷”、“谢庭漫芳草,楚畹多绿莎。于焉忽相见,岁晏将如何。”(见全唐诗卷671)等。两首五言绝句,第一首大意是“这么绿翠香馥的兰花,美人为何不摘来佩在身上,而让其独自在幽谷里幽香呢?”第二首大意说:“这么好的兰花,只有像谢庭(指东晋大贵族谢安)和楚畹(传说中屈原的兰园名)才配有的”。而又联想到自己不远万里孤身一人,在这穷乡僻壤做官的处境,也像这里的兰花一样“与杂草为伍,不易被人发现。待有人看见了(于焉忽相见),却又不知如何度过天寒的冬末(岁晏将如何)?显而易见,这是诗人有感而发。不仅符合当时流行的一种文化现象,也与他远在万里,思乡心切,不满意自己的处境的心情和实情相互吻合。所以,笔者认为:唐公虽为官吏,能够了解民情,同情这里的兰花,且以当时社会并不多写的兰草为题著诗,以诗抒发自己的忧思,不但其诗基本肯定了是在大巴山一带写成的事实,就是透过兰诗看其文采、品德,也可说他是一位“有志而不得志”的好官。 明·建文帝,在“建文”三年(1402),被其叔文朱棣(即明成祖,国号“永康”)夺位以后,为逃避追杀,从南京一路逃到云贵,又辗转重庆、邻水、大竹等地,至永康8年(1419)再经绥定(今达州)逃-至巴州县麻石乡(今平昌县望京乡)的金龙台佛罗寺内。他见此处四周远县,山民诚朴,加上有“金龙”二宇为名的地势,就决心留此,并在寺内削发为僧,保住了性命。于1440年80余岁时圆寂,死亡后葬于寺侧,立小石碑为记(后全寺毁于兵乱,重建时改为“望京寺”,所在乡名为望京乡,至今沿用),历经560多年历史,更迭七代住持,其寺、碑等至解放后已无力再为恢复,至1974年,连断垣残壁以至余下的石条和后人镌刻的建文帝诗碑,均被农民修了粪池。可幸的是,这里邻近的通江、万源和本县几十个村,稍为有点文化的村民,和解放前在此寺当和尚后还俗的人,一代一代的口碑都传记了“建文帝当和尚栽花种兰”的事。他们回忆说,听上几辈讲:“老和尚心地善良,不但诚心念佛,为穷人治病,施舍钱财,还在寺内种了不少柳树和在寺边挖回的兰花草”,“他的一首七言律诗全文是:寥落西南四十秋,萧萧白鬓已盈头,乾坤有限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阳阁上雨声收。青兰纫柳年年绿,野老吞声哭未休”,。口传的人都说,诗中的“青兰”即本地产的一种春剑(后来他死后,和尚将兰栽其坟旁后,无人善管亦死),到1992年前后,川西人在这一带大量收购兰花,这里的农民在古寺原址附近丛林中挖出大量兰花出售。到1994年笔者同原兰协会长王廉堂去金龙台考察兰花资源时,这里的农民还有“可惜望京寺周围的兰花前几年被人挖光了”之说。我们去现场,只发现有春剑小苗及很多不带香的“鹦哥绿”及四季兰。说明建文帝在望京寺栽兰,并以兰寄情,以兰吟诗不但是一个事实,就是从历史延续的观点看;其根据也是可靠的。 张复旦(1778—1853),字云卿,平昌县五木乡张家湾人。自小聪颖好学,熟读四书五经,学识渊博,诗文皆工,因科场弊多,故弃考志教,先后在巴平两县一些地方设馆授徒,声名远播。1837年受其族叔张必禄(字寿轩,巴州人,曾任四川提宪、制台、广西钦差大臣等职)器重,聘于军中,因献策而记功,被授“六晶正堂衔”。战事平息仍回乡教徒直至仙逝,其间种兰赋兰墨迹颇多(全为手迹)。如《读书龙山草堂》(七律)有“香满绿窗草是兰,猗猗翠竹绕栏杆。……率循为问师何在,获善如金可作丹”(1805·清嘉庆10年);{感怀}“……桂在人间明月种,兰当王者素心香。自是遇合原先定,那是艰难不备尝”(清嘉庆1真年);《画梅兰二轴赠肇之弟谢以诗原韵》:“任夸耸翠与流丹,何若同心赋此兰。自有风光都共领,尽教香露不曾干……。可是果为王者贵,无妨采取到林峦”(七绝)《酬多亭见和》:“芝兰玉树总相依,几度寻芳叩锦扉。领得春风无限意,瑶章珍重好持归”(均为1807—1832前后)等等佳句。将兰性、兰馨、兰源写得隽永透彻,淋漓至尽。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1833年(清道光13年)自家乡赴广东高州供职(张必禄高级幕僚),途至湖南岳州,写七律兰诗《赴岳州途中》“离夔直向楚江滨,湖北湖南眼界新……,兰香旧地谁家赋,柳色他乡一样春……”等句,寥寥几笔,一个外出游子恋乡之意,爱兰之情跃然纸上,实在令人感叹!还有他途经湖南沅州府,可能看到了当地的兰花品种,以一个来自兰乡人的身份,写下了《过沅州府芷江县》的五言律诗“澧兰名固在,沅芷地相因……。芳情千载赋,香意一江春……”凡此等等。诗人不但用其爱兰的激情,豪放、洒脱的文墨,为我们后辈留下了这些师范之作,对发展大巴山地区的兰文化起到了启示作用,就是从他所有的兰诗的格律、意境上分析,一个有六晶头衔的教师,写有如此之多的兰诗(只摘抄了部分已出版之作),在历史上也算屈指可数,其成就更不可磨灭。我们可以设想:如果他们不以兰相依,以兰化志,从兰花中悟出了人生的真谛,在封建社会要写出这么多高水平的兰诗是根本办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