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幽芳录》成书于明永乐十年(公元一四一二年),距今五百八十八年,是云南地区流传至今的最早的兰花专著。 元末明初,大理总管段功被梁王用“孔雀胆”毒死。段功女儿宝姬为报父仇,嫁给了建昌(今四川西昌)彝族头人阿黎。但阿黎沉湎酒色,夫妻感情破裂,宝姬报仇无望。明朝统一云南后,明太祖朱元璋赦免了大理段氏。宝姬悲喜交加,携女儿归宗大理。经历了国破家亡,夫妻离散,宝姬看破红尘,归依佛门,并在大理苍山兰峰下的无为寺建兰苑,培植滇西名兰百余种。宝姬经常邀约文人墨客,如“南中七贤”桂楼、安道、大云、无极、达果、继白等至兰苑赏兰花,吟诗作对,以文会友。七贤之一的杨安道,将其中品赏三十八种名兰的文字汇编成册,宝姬题名曰《南中幽芳录》,并附众人咏兰抒怀的诗词一百六十余首,及南湖樵夫朱景先撰写的《庚子兰苑记》,这就是流传至今的《南中幽芳录》全貌。 《南中幽芳录》对宝姬兰苑的三十八品名兰,如大雪素、小雪素、六雪兰、碧玉莲等等,都进行了精细的赏评。如“大雪素,段氏名花,产于无量山。正月开花,株花二至四朵。叶七,宽四分,长尺余,如绵绵垂柳。葶大白如玉,粗如箸,挺拔为上品,荷瓣,洁白如雪,人字肩,宽两寸,舌淡白如腊而娟秀,花清香”。《南中幽芳录》对各种名兰的名称、产地、花、茎、根、叶、色、香、味等等。都进行了准确简练、生动形象的描述赏评,言简意深,韵味无穷。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南中幽芳录》开了中国“以瓣形论花”的先河。书中对名兰花形、花色的描述,就有梅瓣、荷瓣、连瓣、水仙瓣、蝶瓣、重瓣等等。并有“五瓣如梅”、“花形似蝶”、“如蟹爪”之类的比喻形容。“以瓣形论花”一般认为始于清朝中期鲍薇的《兰蕙杂记》,而《南中幽芳录》成书于明朝初年,比《兰蕙杂记》早了近四百年。 滇西名兰“莲瓣兰”的名称,也是源于《南中幽芳录》。书中赏评的三十八品名兰中,就有碧玉莲、金丝莲等莲瓣兰名品,并称“金镶玉”为“莲瓣”。三十八品中被称为“荷瓣”的,就有十余种。而“荷瓣”就是“莲瓣”的另一种叫法。莲瓣兰的名称,一般认为始于清朝初年。康熙《鹤庆府志》中,就有红莲瓣、白莲瓣、黄莲瓣、绿莲瓣、麻莲瓣、朱丝莲瓣等名称。但比《南中幽芳录》晚了近三百年。因此,莲瓣兰的名称,应源于《南中幽芳录》。 《南中幽芳录》还涉及到了“叶芝品”的问题。中国传统养植兰花,以赏花为主;对以赏叶为主的“叶芝品”,不够重视。因此,叶芝品一般认为发现和形成于日本的德川幕府时代。但《南中幽芳录》中,也记载了黄建素,金线兰和金丝兰的叶芝品,金丝莲是黄地叶芝品。这比日本人发现叶芝品时,早了近四百年。其实中国宋代兰花专著《金漳兰谱》中就有“金殿边”叶芝品的记载.元、明、清历代兰花专著中,也有金边大贡、银边大贡、金丝马尾等叶芝品的记载。所以,叶芝品最早是中国发现,而不是日本。《南中幽芳录》就是历史的明证。 《南中幽芳录》不仅是优秀的兰谱,也是动人的文史佳作。如咏宝姬身世的感怀诗:“漂泊人海归旧地,卸却红装有谁知。仰望苍山白头雪,低吟缠绵断肠诗。”悲欢离合,感事伤时,催人泪下。又如宝姬 咏名兰“黑披风”诗:“红粉佳人黑披风,来自迷雾深山中。不识人间多富贵,天生傲骨不求荣。”以兰品喻人品,傲气全无,傲骨长存。玄素道人(相传是张三丰)咏宝姬兰苑诗:“墙外一千步,可闻兰芬芳。借问谁家宅,居士号落阳。”诗歌深情表达了对宝姬兰苑及人品的向往和赞美,也表达了我们后人对宝姬兰苑和《南中幽芳录》的怀念和景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