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兰花为什么

2月23日晚，笔者刚打开新华网网页，就发现网页的“图片”位置有几幅兰花照片。文字标题是“离奇‘天价兰花’惹争议”。又报道说“市民在为一苗数十万元的兰花拍照”；“蝶草出售，每苗30万元”；“一些兰花每株动辄上万元甚至上百万元，这些被渲染离奇的天价兰花令人不解”：“兰花业内人士认为：被炒作者和盲目跟风者哄抬起来的无价兰花，具有欺骗性，并且可能引发许多兰花产地惨遭滥挖滥采，值得引起警惕”等。这些记者的观点，不管他是“内行”还是外行，短短几语就道出了“天价兰花”的来由及危害，其道理比我们一些看得懂“门道”而却被眼前一片“热闹”弄糊涂了的人要清醒得多。为此，笔者试依着记者们的观点，以一个爱兰者的身份，再浅析一下兰花为什么成了天价的缘由．内容就从兰花的商品价值与价格问题说起： 一、价值与价格上的错位 按政治经济学的观点：商品价值是价格的基础，商品价格是价值的体现。按此论而言，任何一件商品，它进入市场吸引消费欲望的第一要素是价值，包括文学艺术、生产生活，人文景观、科技创造无不如此。没有消费者所能接受、承受、认可的价值，你就是把价格理由弄到电视台去狂轰烂炸作广告，你说它有一千条好处，也许是“价非所值”的概念在人们心目中越来越浓，最后会走向你预期的反面。 兰花从春秋战国孔子周游列国始，就有“王者之香”的赞言．此以后的历朝历代，或正史或传说都有为兰而歌，为兰而唱的记载。如颂其性格是“独傲风霜”；誉其风骨是“深林不语抱幽贞”；论其品德是“不因富贵而淫，贫贱而移”等。任何人去查一下唐诗宋词就不难发现，从皇帝到百姓，写兰、歌兰的诗、词、曲、赋不少。而且自此以后，又进一步延伸到了书、画、金、石领域，直到今天这种把兰花以文学艺术的拟人手法去表达人们心声的形式，仍在延续、发展。一种既不能从生态上改变人们追求的物质条件，也不能在生活上足以解人们的饥渴，更不能在生命上为人们创造奇迹，本以观赏为主体价值的自然植物，一种可使人赏心悦目的花，为什么有如此大的魁力，使今天的一些人如痴如醉，若疯若狂？其根源并不在于兰花本身。因为它自面世于人群以来，就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生存上的艰难，历史上的兴衰，花形上的平凡打扮成什么救世主，自吹成什么神秘物，或者硬说自己乃打开财富之门的“芝麻”。历史上的骚人墨客、帝王将相，虽有给兰花地位以崇高评价，但并没人评论过、赞美过它的商品价值和含金量，而是注重它在文学艺术上可歌可颂的形态、特点，且其歌颂的深层次内涵，主要还是文人雅士们为了抒发、寄托自身的性格、人品、伦理、追求、情义、好恶，以兰为假托以图警育世人，并且适合当时的政治、经济、历史、教化背景，这就是我们先辈的聪明之处。直至今日，不管是有钱的富豪，或是有权的领导，你要去冲破这些传统称谓独树一帜，冠以什么“绿色股票”、“活的艺术品”等称谓，都是立足于“钱”的角度去定的义，这种说法是否有理可论，还要待历史的检验。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这样，不顾兰花是欣赏品的真正价值，而几近狂热的炒作和追求．形成绝大多数人喊“无价”和“超黄金”的现象？因为兰花自进入市场经济领域，并在一些地方形成了一定的产业规模，有一些下海营兰或以兰为生的兰友，抓住了现阶段人们“求新鄙旧”的心理，追求新、特、奇、怪、孤、绝品种兰花，以满足自已的渴望从中真正得到了丰厚的利益（如票子、车子、房子、妻子、位子等）在作“榜样”；而一些栽中、低档兰花的兰友因还未真正发财，又不甘心困窘，甘冒风险加入队伍碰运气；还有一些新入门者更是跃跃欲试也想拼搏一把，这几种想法便不谋而合，形成了今天这样的一潭“浑水”。 二、游戏规则上的出格。 笔者近几年总对兰价不符其值的问题，发出一些微言以置疑，又拜读了很多同行的大作，回味之中，总觉得我们身边一些主张如：（1）“兰花价格本身就是自由市场，没有必要担心”，言下之意，可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2）说“中国目前文物市场上的字画、陶瓷不是越老越值钱吗，一张画可以价值连城，何况今天的兰花还并未达到这样的高度”。（3）还有人讲：“有人愿卖，有人愿买就不是炒作”等等论点，从表面上就事论事，它似乎并无大的不妥之处，但我们如果用市场游戏规则，去权衡一下这些说法，又觉得它已经大出其格了；而如果我们再用一个平等待人的态度，去体察一下原生地养兰人的艰辛；核算一下少数养兰大户的破产惨账；体谅一下多数兰友“养而无益”的苦衷，我们就可以认为“兰花和文物、兰花和艺术品是不可比喻在一起的”。因为①市场上的文物，是靠人的文学、艺术修养到一定境界，而用人的思维方式、形体、文字创造出来的艺术品，每件作品无重复性，而兰，则是大自然靠天时、地利、人和条件，衍生出来的鲜活品，它复制性（发苗）机率高，不会存在绝品、孤品（今年是孤品，明年也就未必了）此理其一；②文物市场人们所追求的是古老的东西，而兰花则追求的是新、奇、特、怪（历届兰博会获奖报道的都是这类的多，传统的少）此理其二；③对文物的赏鉴、作价至少有个在世时限、艺术高低（可谓之为标准）方可定其价值，而兰花则是在未及创立正式品牌，无质量衡量的前提下．靠“钱”在指挥市场，如有些品种去年还只是我们四川人在“哄哄作闹”，不久云南兰友也加入了行列，才使今春更加闹热此理其三：④文物买卖，一旦出现误买后市场疲软．受影响者只至个人或一个小部门，而兰花则因其是有生命的物体，影响有巨大的连续性，一方因价值价格问题出事，就不只是毁坏一个品种，极有可能影响一大群人或者一个产业。四川的某些传统名品，至今低迷不振就是例证此其理四。⑤文物鉴定的权威来源于内行人们学识的积累，且有一些可供参考的度在权衡，炒也炒得科学一点。而我们的兰花评判，除少数专家、学者能以经验评判外，参评者没有如评判文物一样的标尺衡量，能不能不受外界的某些影响，有置疑的也许还不只我一人。笔者之所以这样认识，并不是想同谁争个什么正确与否，而是想说明：一个商品，它的价格一定要与其价值相基本一致，才有巨大的生命力。反之则极有可能“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因为绝大多数养兰人现在还是在“求温饱”或“奔小康”。亿万、千万富翁者毕竟是少数。而恰好还在“求温饱”、“奔小康”的人们，则是富翁们的市场基础。因为，下一个可供赚大钱的新奇品种，发展起来的商品苗，还靠这些人有购买力。要不那新华同的记者们（也可能是外行），何以发出一种警示就能振聋发聩呢？ 三、管理方式上的失控 我国的经济贸易管理，无论是计划经济时代，还是市场经济时代，都有一套比较实用的“条条框框”。如近年的医药销售、学校收费、农产品提价、农业税的免除等，都有一些明文规定对其进入进行约束。重工业、轻工业产品，还有一个成本核算、车间费用、销售利润、税后利润、上交提成这些指标进行考核，一个产品从出世到消费终结，都有一些“杠杆”在调整，使其价低不至于生产者亏本，价高不至于消费者生畏，这种经调控的产品，才可能在市场仁立于不败之地。而兰花，虽它己经事实上成商品了，可是从生产到消费全过程，都是靠钱在运作，靠经纪人和拥有者在指挥。虽全国有一个兰花分会，可它毕竟是一个群众组织．似乎没有肩负调控职能。尽管它有很多理论、说法无疑是正确的、是可操作的，可它的影响力远不及“银子”那么吸引人。所以兰协、兰博会的作用，也是极其有限的。既如此，我们就有理由说：兰花的价值如同一匹拉磨的毛驴，而价格早就成了脱僵的野马了，谁也不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它，成了一种无行业控制，无交税政策，无成本核算的特殊商品；成了满足少数人私欲膨胀的筹码：成了坑蒙拐骗、盗抢犯罪的诱因：成了大多数迷失方向只好跟着无序的市场游戏，最终坠入可下而不可上之地的陷阶。对于这些说法，笔者希兰友们不要简而单之的说它是“骇人听闻”，在此有例为证：近些年来，一些地方在农业上推广无可非议的新产品、新技术，却因竞争者无序抬价，酿成种植者的混乱，有的倒贴其本，有的没有进入市场就胎死腹中，只好迁怒于新产品、新技术，连原种都受到了打击。这就说明无序就是意味着风险，最终的受害者一定不是哄抬某一物品价格的有钱人，而是那些无力介入哄抬的弱势群体；那些原生地和原生种；以及那些组织推广、宣传品种的“冤大头”。 文至于此，还有几点建议和忠言： 一、将国兰纳入管理序列。以前兰花属野生植物．纳入林业部门管理理所应当。但现在的国兰，大多已走出深山进入市场，成了一些人心目中的“活文物”“绿色股票”，成了“艺术品”了，这就说明，我们对国兰的认知、培养、销售、收藏整个过程都己发生了质的变化，仅林业部门管理，显然已经不够，建议中国花协兰花分会似应向国家有关部门写出报告，要求在兰花管理、品种登录、质量标准、宣传口径、销售拍卖、进Q出口等主要环节上充分履行职能，理直气壮地改变现在这种“似管非管”的尴尬局面。如此时还不将其纳入议程，再继续混乱下去，“争议”下去，当前红极一时的春剑、莲瓣兰会不会如墨兰、四季兰、建兰一样进入低迷，甚至使己成产品优势的产业受到打击，我想已不可能再是“拭目以待”的时候了。 二、宣传报道不宜帮倒忙。①继续坚持当前的登录方式，但花苗栽植周期和放花周期要掌握严格，同时建议回过头去看一下历年所评之奖现在的状况，丰富今后评奖的权威，当板子而不当枪；②兰花分会的网页上、杂志上刊登文章要严格审阅，尽量减少容易使人产生误解以及吹捧过分的“兰国介绍”、“个人名品”、“稀世珍品”一类的论文和文章，相反，把那些传统名品如“余蝴蝶”、“三星蝶”以及“四大大王”等与现在的奇、特品种作对比介绍，减少更多的人和更大的追求盲目性；③世博会上的拍卖，应由当地工商、公证部门介入，防止“拥有者卖，会议上拍，内部人抬，自己中标”的现象长期延续，把国兰“炒糊”、“炒焦”。如果达不到要求，建议兰协宁愿不开这个口子；④兰博会评奖应该将国兰中可出口的、大多数人可养的、可进入市场的兰花和成一定规模的大户，纳入奖项进行评判，进而逐步规范市场，不致让更多的人加入炒作行列，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⑤数码相机照片容易作弊，建议今后的兰博会展出照片，一律用机械相机照片，防止展板上有图而实际无花，或花图不符的现象再演：⑤登录各地的成交兰花价格，要十分慎重，多登大市场商品进出价格，个别的特殊品、特殊价只登价的幅度，不登“成交”价。 三、建立比较完善的市场机制。建议请中国兰协组织林业、农业（植保）、工商、物价、税务等部门，对当前国兰发展和今后可能的走向进行探讨评估。在此基础上，完善国兰市场管理体系，即有计划、有步骤地将国兰栽种、销售、收藏纳人有关部门的执法服务和执法目标之中，理直气壮地反暴利！也可考虑建立全国性的兰苗、兰花的价格指导体系和品种质量比较体系，最终达到建立有中国特色的兰花销售市场机制的目的。 四、几句忠言。①广东李先生一篇《敢问国兰路在何方》文章很值得兰友们心平气和地一读：②文章初稿刚完成，前方（贵阳）“观战”的兰友打来电话说：某兰协负责人说“新华网记者称‘天价’的兰花，不是炒作”，原因是：“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是活的艺术品，有人买有人卖就不是天价”等，此言一出，笔者就再次提笔，不揣冒昧地想攀问这位领导：“您所说的‘传统文化’、‘艺术品’，包不包括现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的国兰品种，以及你们历年来评出各国兰品种的金银铜奖？是不是几元、几十元一苗的兰花就不是‘艺术品’？”作为某兰协这么高层的领导．表这样的态似乎应该相当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