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与雪兰

　对于春兰蕙花的花色,古兰人们似乎崇尚净绿色。这在很多古兰谱中我们都能看到这方面的论述,《屈翁山论兰》中说:“兰叶短而柔,一茎一花,色如玉,瓣中无黑脉紫纹,蕾未出土,香己袭人,是为真兰。”此中所说的“玉”,当为“碧玉”;《兰蕙同心录》中说:“色以嫩绿为上,老绿次之,赤转绿又次之。其余赤花,若色俏尚可,如色昏且紫者,最为下等。”《兰蕙小史》关于花色也照录了《兰蕙同心录》。但是先前兰人们也并没有局限于春兰蕙花的花色于绿色之中, 《兰蕙同心录》中许霁楼先生将金兰与雪兰单独列类,在论述金兰中说:“前辈云:金兰出白绿蕊中,小蕊仍绿,分铃转宕,小柄绿若翡翠,至蕊黄如赤金,开后烛光照之,仍不变色。嘉郡曾有马金兰之名,余未之见。至赤花中间有黄色者,此特腊瓣,入夜即变色,不贵也。”按照许霁楼对金兰放花过程的论述,“金兰出白绿蕊中”,这里的“白绿蕊”是指蕙花的外苞壳的颜色。小蕊刚出壳时,仍然为绿色。小花柄为绿色。小蕊至放花后转为金黄色,“开后烛光照之,仍不变色。”此为金兰。红色花中间泛黄色,属于腊月放花之瓣,时间很短(晚上)即变色,并不名贵,不能称为金兰。“嘉郡曾有马金兰之名,余未之见。”许霁楼也仅仅听说嘉兴曾有“马金兰”一品,可惜他没有见过。《兰蕙同心录》中也没有收录金兰。许霁楼所提到的“马金兰”很可能就是《兰言述略》中记载的“马氏金蕙”:“马氏金蕙绿干朱漆小柄，色如菜花，五瓣收脚，放角，紧边，金朱砂色舌，细干，平肩。道光时出浒关马姓，早无。”　　　　朱克柔在《第一香笔记》中说“有金兰如赤金，舌如朱砂，为蕙中之贵品,数十年偶然一出,目所仅见,存之以待将来核定。”又说“蕙花之有虫形及金色、朱色之类，并可以逸品、异品称之。”在蕙素上品中记载了一品“张氏金荷(色如黄金)”,文中还有“蕙有金丝水仙，花色黄，而瓣厚有棱。”“花色(指外三瓣),深绿色、淡绿色、淡黄瓣、玉瓣(白如银者)、蜡瓣(黄如蜡者)、有如金色者、有如朱砂红者。(以上二种未见，姑存之以参考。)”　 《兰言述略》中说:“其色金为贵，绿为文，赤为武”。在卷四记事里说:“同治庚午春,沪渎蒋姓花铺,有赤蕙一本,在烘窖受热,其色变黄,遂自以为金蕙,其时沪城内园有蕙会,蒋欲居首位,司事云:‘此花因受热而黄,复花时当仍绿。’抑末也,蒋怒,即于园内茶肆庭中,另设一台,高供盆中,插尖角旗,书《金蕙》二字,未几即萎。”通过这段记事,我们且不去议论蒋姓是否作假,但有一点可以看出,先兰人们对于金蕙也是非常重视的。　 《蕙花图谱》中有“金兰”的品种记载,“金兰”:“此花出法华镇,王春园家初见,见蕊色淡绿,到五层壳其绿盛,排铃转黄,开时瓣如赤金,干如翠玉。时系癸丑之春。”留下一帧白描图,可惜此品没有流传下来。　　上面提到的金兰基本上都是金蕙。春兰中也有金兰的记载,《兰蕙小史》中的春兰梅瓣“紫绶金章”:“三瓣大头细收,紧边,分窠半硬兜捧心，小圆舌,平肩,长干。所可异者金黄如菜花，而干则红若朱漆。询奇种也，亦名金兰。迩惟九峰阁有。”无图。《兰蕙小史》在记事中说:“紫绶金章一种,朱干黄花,春梅中奇品也,仅为余有。光绪癸卯春,兰客华佯僧得一新蕙花头子,极佳。因分草三筒,与之相易。二十年来,余之分留之草,竟未开花。而是否存在,因盆口过多,亦无从辨识，大概己无有矣。盖春兰未有种至二十年不开花者也,至为惋惜。不料去冬,无意中易回一盆,计草三筒,欣慰万分。从知得有兰蕙佳种,如真有同嗜者,宜乎分让,以广流传。如过事珍秘,吝不予人,而人事天时难以逆料,万一枯萎,不但难得再飨眼福,而且使天地虚生此珍品乎!”关于此种是否留存,目前颇有争议。“紫绶金章”的原版彩绘玻璃底片我曾在上海古兰谱收藏家汤先生处见过,上面有吴恩元先生的手迹“紫绶金章：又名金兰 甲子春淳白摄影”,并且外面护封上写有“金兰”两字。此花外三瓣平肩，长脚收根，圆头，半硬兜捧心，小圆舌，花色金黄，花梗赤红。丰彩奕奕,令人百看不厌。　　《兰蕙同心录》中将雪兰也单独列出来:“兰中时有白色者,名雪兰。此乃阴山背阳所产,若栽盆中,略见微阳即变绿色。蕙惟宁波白荷花,为蕙中真雪兰。惜此种今己失传,不克识庐山真面矣。”此中所说的“宁波白荷花”很可能是《兰言述略》中的“东方白素”:“小荷花式白瓣白卷舌,细干,一字肩,开久两腮有红光,乾隆时出上虞,早无。”《兰蕙真传》说“东方白出绍郡李氏。”《兰言述略》中还记有另一品“小荷花式白瓣白卷舌”即“王明阳素”,并说此种“同治庚午无。”从《费梦仙画兰谱》所留下的“王明阳”彩图来看,也并不是“白瓣白卷舌”;现在从日本返销回来的“王明阳素”,按照《蕙兰专辑》所言“花色近淡绿色。”是称不上雪兰的。　　古兰谱《蕙花图谱》中确实记载了一品雪兰:“雪兰,此花出乔家滨我家。其形长尖大蕊,淡水绿色,到三五层壳转黄,黄盛转白。开足时瓣瓣明亮如雪。”留下一帧白描图。看来此种真雪兰也,惜无留存。　　除了金兰、雪兰以外,古兰谱中其它花色的春兰蕙花也是存在的,例如春兰“红梅”,《兰言述略》:“五瓣结圆,外三瓣有红丝九根,紧边,平肩,铺舌,细干,道光时出苏州,今无。”《费梦仙画兰谱》留下此种的彩图。通过彩图观看,此种应是赤茎,外瓣靠近瓣根部分红色格外明显。《费梦仙画兰谱》还留下一帧蕙花“红梅”图片,可惜此种亦无流传。　　《蕙花图谱》中还记载了一品黑色的“墨兰”,这里的“墨兰”不是我们现在说的报岁兰种,而是蕙花中的一个品种,名称“墨兰”:“此花色如文墨,状类鸟纱。”可惜“得之耳闻,未尝目见。”　　我们通过古兰谱记载情况来看,先兰人们也并不是单纯崇尚绿色。之所以形成我们现今兰人的误解,其原因主要是春兰蕙花的色调以绿色为主,那么在绿色的选择中,又强调了嫩绿和净绿;而且春兰蕙花的老种中,又没有多少较为纯净的其它花色的品种留传下来。我们通过上述的描叙可以看出。色彩艳丽的瓣型花或素心品一直是兰人们追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