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胭脂下山记

1998年初春，乍暖还寒时节，早晨九点钟过后总有三三两两的爱兰者站在合肥含山路花市的街口，等待晓天镇的客车到来。晓天镇，地处安徽舒城县大山深处，是安徽兰草的最早开发地之一，曾下山过诸多名兰。当地的山农多是早晨跟车来到省城合肥，下午便跟车回去。冬闲时，采兰已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雨后的阳光慵懒地披在身上，暖融融的。天堂中午才来，在市场转了圈，一无所获，便蹲在班大元身边聊天。这班大元可是晓天镇最早挖兰的三大干将之一，曾寻得“向天歌”素蝶等多个名品。天堂：“山上还有好兰吗？”班大元：“有” 班大元告诉天堂一个故事。 大约是1996年，山民班大超在自家附近采得一蓬兰草，只觉得和其它兰草不同，便携来合肥市场。当时带花的那半边草要价100元1苗，不带花的半边60元1苗。合肥兰友思之本是一棵，都买了不带花的半边，带花的便卖不掉只好带了回去。谁知第二年复花，买草的兰友开花都是行花，而班大超家的仍然开出如下山时的好花。想来兰草盘根错节，不是同种却是同生。 “谁是班大超？”涉足兰花不深的天堂不熟悉山农。 “是他”班大元指指远外街口。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蹲在那，身体似乎仍在寒风中索索发抖。 天堂把班大超拉到一边。在合肥买卖好草一般都是私下进行的，按山农的一句话：“好草不卖给你得罪你了，卖了给你得罪他人。”这便是种植下山草和传统草的分别。 “三星蝶”一急起来班大超口吃的更利害。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本就不太明白的他向天堂解释了个半清不楚。 “是蕊蝶。外瓣艳红；两捧全部蝶化且和舌对称如一，底色纯白宛如绵缎，镶嵌着红色斑块极其艳丽犹如胭脂，凹凸感极强而显其丰满；鼻柱也是红色的。整个花形很大，外瓣阔大，中宫阔大。”这是后来一位当初见过其下山初花的资深兰友告诉天堂的，说话时眼里满是神往…… 经过讨价还价，仅有的4苗，说好了以1200元成交。班大超的附带条件是要秘密行动，让天堂装出不认识他的样子。 上车，转车，爬山…… 当天下午，天堂便和班大超一起来到了他家。初春雨后的青山下几间寥落的茅屋很有点出尘的味道。进了家门，中堂的家具是一张四方的桌子，几条条凳和靠在土墙边正对着门的供桌。都已很见沧桑。供桌上有盆兰草。 “这不是的，虽然他们都以为是她”。班大超向天堂解释说：“在后山”。所谓后山，就是屋后的小山坡，坡上种着没能卖出去的一片兰草。天堂明白了“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就在这，你看是哪棵”？班大超很兴奋。 天堂刚养两盆春兰不过两月，想从一片兰草中找出大蒜也很困难，要从兰草中找出兰草，他只有呆若木鸡的份了。 班大超来到天堂面前，从潮湿的泥土中捧起一兜兰儿，递给天堂。无花兰草不足4苗，质地厚实而糯润；叶面短阔而起深“U”形沟；仅叶尘有齿；库脚松散，叶子肆意从裤脚里生长出来放浪地伸展着自己的身躯，逍遥而狂放；叶态有力,充满动感。整株兰草虽然布满黑斑仍不见落魄，却是神采飞扬，大有不可一世之态。 虽得好花却已入夜。床坚如铁，被硬如石，让你远离温暖的感觉。耳中清听着屋顶天蓬上老鼠，猫和黄鼠狼的吵闹，鼻中轻嗅床前尿桶和身边的脚臭，充分享受了胝足而眠的乐趣。 第2天凌晨3点,天堂掏空了身上所有的1650元,带着仅存的50元现金和宝贝兰儿步行数十里离开了大山。 回到家中，天堂便依据其草形和传闻的花姿为其他取名“大龙胭脂”。大龙胭脂在最初几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见草不增数，想花不见花。直到2001年初始复壮，新苗中心叶面花现象明显。2002年更是所发新草片片叶尖都带水晶。2003年，首次在家中复花，天堂直到初夏搬家时才见到早已枯萎的花儿。2004年该花在次着蕾却又受冻，外苞衣已枯黑，天堂恐其难开，剥而视之，见外瓣尚好，二捧泛青。至春节大开，二捧转色极好已如舌瓣一般，香馨深远悠长。 时大苗十九，球发小草二。 摘自《兰花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