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缘 ●【6】 从苏馨指逢间看到的是张穿着泳装女孩仰漂在海面上的照片,为能看得清楚,石兰生用手去扒苏馨捂着照片的手,苏馨见状越发捂的严实起来。 经扒、捂,扒、捂几个来回的折腾,两人的脑门渗出汗星。 突地苏馨两手一松,将影集往石兰生面前一推:“看!看!看!让你看个够!”说完往床边上一坐不再理会石兰生。石兰生顾不了那许多,直眼往照片望去,原来是苏馨穿着泳衣平躺在拖拉机轮胎上漂浮在海面上的照片,两条白皙修长的腿晃得石兰生不敢再看第二眼。 “看呀,看呀!怎么不看啦!”石兰生红着脸不敢答话。 正窘的难过,石兰生突地嗅到一股清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抹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我能抹什么!我看你是没话找话,去!去!” 苏馨边说边将凑近身前的石兰生往屋角一推。石兰生一个趔趄倒退几步,“砰”地一声,半个屁股撞在墙上,半个屁股撞在屋角的花几上,幸好石兰生敏捷,一侧身两手一高一低将花几和几上的花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嗨!嗨!干什么哪!” 苏馨见石兰生抱着花几不松手,两眼直愣愣盯着几上的花发呆于是喝了声,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咦,身手不赖,硬是没摔着!噢!噢!这花真香哪!”回过神来的石兰生自嘲地咕噜着。 “哦,那是素兰,是我妈送我的!” 苏馨回了句,眼里流露出一丝眷情。 那是石兰生初次见到兰花模样。纤细的叶,水绿色素雅不起眼的花羞羞答答地藏在叶丛里,一根红绒绳将散乱的叶拦腰束起,若不是红绒线惹眼,那兰没丝毫夺人眼球的地方,到是那时有时无的幽香,诱得石兰生眼谗心痒,不得不多看了那兰几眼。 接着,苏馨幽忧地说:“那是文革初期,我们家因出身不好,先是在厂里当总工程师的父亲遭到了造反派们的批判,父亲给打进了牛鬼蛇神行列,每天除了负责打扫厂里厕所外,晚上被关在牛棚里还要写交代材料,时不时地因表现不好或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挂牌站到台上批斗一番。 听姨妈说,那年的夏天,青岛从来没那么热过,一天,父亲又戴起了高帽满街巷游了起来。没当听到锣声,我妈妈便会守在巷口,因为这是我妈唯一能见到父亲一面的机会。 不一会儿,锣声近了,“我是走资派!我是牛鬼蛇神!”随着一声嘶哑的呼喊声,一头戴足足有一米高的、上涂有‘打倒走资派’字样高帽的人出现在我妈的面前。高帽里似乎给人从帽顶端的圆洞口灌进了细黄土,伴随着高帽的摇动,黄土灰便稀稀落落从那人低倾着头的前面洒落下来。 进了巷口,戴高帽人费劲地睁开迷着黄灰的双眼,抬起眼朝我妈站着的地方望去。那人脸上布满汗水与高帽里淌下的黄灰所形成的道道沟坎。 ‘祥生!’听到妈妈的喊声,戴高帽的人忽地直起头,屈辱的泪水从爸爸的眼里涌了出来。就在爸爸直起头的瞬间,戴在爸爸头上的近一米高的高帽倒了,重重地砸在身后的一造反派的头上。 ‘他妈的,我叫你抬头!我叫你抬头!’说完抬起脚使命地朝父亲背部踹去,父亲往前趔趄几步,随着‘咣’地一声,父亲和手里的锣直直地掼在地上。‘祥生!’伴随着一声撕裂心肺的喊声,妈妈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