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结兰谊

作者：马性远　冯仰澄　阮庆祥　朱明水　杨德礼　孙胜利　钱茂竹　　朱老总爱好兰花，这是众所周知的。有关他爱兰、养兰的趣闻轶事，曾见诸不少报刊书籍。这里谨添一笔，以期再现这位无产阶级革命家与一位普通花工的深厚友谊。　　兰蕙之觅　　1958年夏末的一个上午，一辆黑色轿车在上海南京西路泰兴路张家花园门口嘎然停下。车上健步走下一位肤色黝黑、身材魁伟的老人，紧随老人身后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两人来到花圃，向绍兴花工诸涨富自我介绍说，他们来自北京，爱好兰花，慕名前来探视。　　原来，那一年，上海拍摄电影《女篮五号》，影片中的男女主角均喜兰，根据剧情的安排，需要两金名叫“宋梅”、“西神”的名兰，摄制组慕名求助于张家花园。北京邮电局负责人苏幼农看了影片后，为亭亭玉立的名兰所倾倒。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向朱德同志作了介绍。朱老总是个兰花迷，当他闻悉影片中的兰花均出自张家花园，并由中国三大兰将之一的诸涨富在主持兰围，便约定苏幼农，抽暇前来张家花园。　　因为常有客人前来欣赏兰花，所以诸涨富也不介意，陪同客人在一盆盆冰清玉洁的兰花中徜徉。朱老总兴致很浓，边看边询问，还不时摆弄兰草，使人一看便知是育兰好手，相互谈得十分投契。临走前，朱德握着诸涨富的手说：“太感谢你了，过些日子我再来讨教。” 隔了数日，朱老总又亲临张家花园。这一回，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还表露了有意南花北移，让江浙春兰在首都安家落户的心愿。朱德说，中国是兰花的故乡，尤其江浙春兰，是我国的骄傲。朱老总要请涨富代为搜集各种春兰佳品，并正式缴请他赴京创办兰圃。其时，老诸已年近花甲，又素未到过北京，担心不能适应北方的生活和环境。朱德理解老诸，宽慰他说，凡生活上的困难，他都会帮助解决。朱德还允诺，让其曾在张家花园当过花匠的女婿叶志庆同往北京，一来工作上有个帮手，二来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南花北开　　在朱老总的直接关心下，诸涨富和叶志庆很快办妥了调往北京的一切手续。1958年冬日，老诸和女婿携近千盆江浙春兰，来北京园林局报到。　　到北京的第三天，朱德同志捎来口信，要诸涨富为这些兰花找一个“家”。于是，园林局的领导安排了一辆小车，亲自陪同老诸踏看了北海、天坛、中山三个公园。经过反复比较，诸涨富选定了中山公园。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朱德亲自来看望诸涨富。他嘱咐老诸和公园的同志，抓紧为这些兰草盖个房子。要好好培育兰花，品种不要失传。兰房盖好后，朱德又亲书“兰室”匾一方，悬挂于兰圃门楣。　　旧时，兰界有“南花勿北开”之说，是否确切，姑且不论；但多少说明，南方兰花很难适应北方的气候环境。当时正是北风四起、干燥裂肤的季节，江浙春兰能在首都安家吗？诸涨富——这位名重江南的兰将，心里也多少有点不踏实。为了不辜负领袖的期望，他吃住在兰圃，细心观察兰花的生长情况。他每天记录天气情况对各种兰花的细微变化，以及不同的培育方法所产生的效果等。入夜后，他每隔一小时为兰室添煤加热；白天，待温度稍高，他又将兰花搬出室外，用水喷洒叶面，让其呼吸新鲜空气，接受阳光沐浴。　　南花能否北开？更牵挂着朱老总的心。那时间，朱老总几乎每个月都要来兰围，详细询问兰花的生长情况。有一个星期日的上午，中山公园尚未开门，朱德同志就驱车来到公园。他独自匆匆跑到兰室，同老诸聊起了兰花的越冬情况。他还谈到，明年春天想搞兰花展，问老诸有没有把握，老诸会意地点了点头。此次来兰圃，朱德未和家人打招呼，煞是急坏了秘书。他挂电话四处打听，均未知朱老总的下落。最后终于在公园兰围找到朱老总，他才松了一口气。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在朱德同志的亲切关心下，这批兰花安全地越过了严寒的冬日，无一死坏。1959年春季，北京历史上第一次兰花展在中山公园举行，千余盆江南兰花摇玉溢翠，笑迎四方来客。开幕那天，朱老总来得特别早。他详细询问了开幕式的议程，亲自检查了兰展的布置情况。接着，宋庆龄、陈毅等同志都来了，许多国际友人和首都各界群众也前来一睹江南兰花的风姿。以后，在朱老总的关心下，中山公园每年春季都举办一次兰花展。其中，1960年的那次兰展，朱老总还将家中栽培的雪兰、隆昌素、黄莺报春、翠绿素心、碧兰等18盆家乡川兰也拿来参加展出，与民同乐，为兰展增色不少。江南兰花终于在北京扎下了根，并成为首都人民喜爱的花卉之一。　　关怀备至　　诸涨富长期生活在南方，调北京工作前，他最担心的是饮食不能习惯。不料，到北京后，他每天都能吃上一顿大米饭，菜肴风味也与家乡相差无几。一天，老诸望着自己碗里香喷喷的白米饭，再瞧瞧其他人都在啃粗粮，心里感到不安起来。他来到伙房，经打听，方知这是朱老总关照过的。在三年困难时期，诸涨富虽然用的粗粮多了一些，但基本上还能吃上大米。以后，老诸每当与人谈起这些，曾不止一次湿过眼眶。　　诸涨富在北京无亲无眷，朱老总多次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去作客。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老诸和女婿叶志庆来到中南海朱老总住地。但由于没有任何手续，警卫人员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让他们进去。几天后，老诸同朱老总讲了这件事。朱德拍拍自己的头表示歉意，并再次邀请他去作客，还告诉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大约过了半个月，诸涨富再次来到中南海。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警卫人员马上接通了朱老总家的电话。十分钟后，里面走来一位花甲老人，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姓何，四川人，现在中南海养兰。何师傅引老诸来到朱老总家。不巧，朱老总和康克清同志都因公外出不在家。何师傅抓起电话要同朱德联系，老诸急忙阻拦了。稍坐片刻，何师傅领着老诸来到兰围。这里养着不少兰花，其中大部分是四川兰。诸涨富仔细察看了兰草后与何师傅切磋兰艺说，北京地区气候比较干燥，上盆时泥土宜装至八分。使其适当留些水为好。他还亲自动手作了换盆示范，何师傅连声称好。　　1962年，诸涨富左肺癌变，需动手术。朱老总对他的病情十分关心，北京园林局的领导清了一位著名的外科医生为他主刀。手术前，还电函绍兴漓诸公社，请老诸的儿子诸水亭来京照料。　　诸水亭接到公社转来的电报，日夜兼程赶赴北京。下了火车，他匆匆赶往医院。推开病房门，父亲躺在病床上，病榻旁坐着一位身材魁伟的老人，只见他鞠着身子，抚摩着父亲的手，轻声地和父亲在聊天。朱老总听说是老诸的儿子来了，起身拉着水亭到隔壁房间，告诉他：“你父亲左肺染上了肺疾，手术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已同医院打过招呼，请你放心。”朱德还要他多做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要在精神上战胜病魔。聆听朱老总一席话，水亭顿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望着和蔼可亲的朱老总，他紧紧握住朱德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三年以后，诸涨富右肺也开始病变，他担心终老客地，坚持要返故里。朱总体会老人的心思，也不强留。临别前，朱德要老诸既要尊重科学，重视病情的发展；又要相信自己，同疾病作斗争。他还请秘书送来一张盖有国务院办公厅大印的介绍信，请沿途各地为老诸就医提供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