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是和生命里我看重的人一起度过的,过得虽然喜悦却还是在二十四的尾巴上不由自主地感伤了一下。走出影院的时候,风有点冷,呼哧在我脸上,你问我,我的订制是什么,我沉默了。是啊,我的订制会是什么?我笑着说,似乎很多,但貌似又都订制不了,你呢,你的订制又是什么?你说你的订制是希望我离开北京。
是啊,离开北京。从初次来到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以为那一天会很快到来,可是三年了,我还是没有离开。每每想到要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惆怅,离开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一如当初决定奔向它。明明是两只脚决定的事,却成了心里遥远的憧憬。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再呆上一年就离开吧,可是一年真的到头时,我却没了离开的勇气。
这座城,每天都有新人涌入旧人离去。看着它,那些环卫工人佝偻的背影,那些早高峰挤地铁的人群,那些带着梦想而来带着遗憾而去的好多人,都忍不住让人热泪盈眶。有很多人因生计而逗留于此,也有很多人因过往而与之厮磨,更有一些人因所谓的梦想心甘情愿长眠于此。
只是北京好吗?它值得我们为之奉献整个人生吗?不,它绝不是一个有人情味儿的城市,它拥挤,嘈杂,冷漠,没有归宿感。我也时常在人满为患的地铁,内心涌出一阵恶心,感慨万千,人类是多么不爱惜自己啊,鱼罐头似的将自己塞进地铁盒子里,呼吸着彼此呼吸来呼吸去的空气。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似的漂泊于此。
我相信,每一个漂泊的人都有一个落叶归根的梦,那就是不停地告诉自己,等自己漂累了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只是这一天被延期了一年又一年。因为我们舍不得付出那么多才换来的些许成就,因为我们总相信北京会实现我们内心期许的梦,尽管这个梦飘渺得不真实,可我们还是给自己画了一个饼,不停地自圆其说,再等等,再等等,一切都会成真的。
北京之于我,已是一座空城,其中没有我爱的人,也没有爱我的人,只是为何我还迟迟不肯离去。我想了想大概是这里能盛下我内心的梦。如果离开,怕再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够盛下它。它就像是一个海市蜃楼,给人以无限遐想,即便现实灰暗,却依旧使很多人心甘情愿地在此造梦,哪怕实现不了。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姑娘或很多年轻人,一个人在不是自己的房子里,泪流满面,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想要放弃想要逃离,可是痛哭之后却又仿若新生般活了过来。于是离开北京的计划就这样一次次被搁浅,被雪藏。不是真的忘记了,而是没了离开的勇气。只是连漂泊都不怕的人怎会没有离开的勇气呢?
我猜想是,舍不得,不甘心,还有期许,和害怕未知。
离开意味着放弃这里拥有的一切——繁华的都市生活,光鲜的职业生涯,天南海北的朋友,声色犬马般的梦想,还有自己的大半青春。所以我们会心生不舍有所恋。
离开还意味着放弃可能会实现的梦想,我们心有不甘。为了心中所谓的海市蜃楼,我们颠沛过,流离过,还浮沉过,最后却要说服自己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此外,我们的内心还有期许,会妄想,或许再等上一年这些期许就会实现。为了这实现几率极小的期许,我们愿意为之逗留。即便现实不堪负重。
最主要的是,因为经历过颠沛流离,尝过苦的滋味,所以不再敢像当初那般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开始害怕,害怕适应新的环境,遭遇新的苦难,所以每每想到离开的时候,我们内心便假想了很多阻力。(文/半杯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