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一个写文字的人,现在是个独行了几十个国家,生活在路上的人。这些年喜欢上独行,并不是想矫情的说流浪,只是喜欢上在特定的环境中遇到不一样的人,想把那些让人成长的旅行感悟分享一下。
一、结婚,离婚,再复婚
她,是我在旅途中认识的一个女子。年纪大概三十五左右,身材高挑,长发飘飘。当她得知我也是一个人出来旅行的时候,她向我展开心扉讲诉了她的故事。
“我去年初离婚了,上个月又复婚了。”她笑笑, “复婚第二天,我就一个人背上背包出来旅行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没有追问为什么,觉得这样的萍水相逢不好多问。她却继续解答了我的疑问:“他有外遇,结婚十年他外面女人太多了。所以我们离婚了。离婚以后他大概也觉得还是需要个家的名义,而我又比他外面那些女人靠普就来找我复婚。我呢,图他有钱呗。你说我这个年纪再去找谁过日子能比他给的生活好?我也想开了。那就复婚吧。只是我要求出来旅游一圈,他也同意了。”
“可是,”“你们以后过日子不会心里有疙瘩吗?”
“有什么好疙瘩的。这世界上有多少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直直的看着我。
是啊,这世界上有多少名存实亡的婚姻。每一对新人结婚那一刻都是真诚真挚你情我愿想要天长地久的吧,可是最后婚姻维系下来的有多少,维系下来的婚姻中还有感情的又有多少?从眼前一亮的热恋,到无限延伸的约定,承诺被时光磨损得尸骨无存。我们又用什么来维持长久的约定?
人和人的相处,近则狎,远则敬。即便是以爱为名义走到一起的夫妻也如此。亦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不专一又自私的自己。只是大部分人选择的是不去面对。只是看着他人心里的风景。如若某一天那个沉睡在心里的自己醒了,即便是最神圣的婚姻契约,也只能成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叹息过程。
二、生老病死
她,是个优雅的老太太,年纪大概80多,清瘦的身子,脸色苍白。她拥有着一家瑞典的家庭旅馆,但已经没有经历着手经营,全部交给了子女。在我在的那几天,她总是半靠在沙发上,略带吃力的和过往的旅客点头微笑。旅店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浅淡的百合花香水的气息,比起别家简单的ikea家具,这里的雕花木椅在壁灯柔淡的白光下,显出和她相称的气质。离开的前一晚我吃着晚餐和她道别。
我喝了一口茶说:“夫人,我很喜欢你的旅店,这几天住在这里很愉快…”
“小姐,”她打断了我的话,同时用一种手势配合自己的语言,然后用低沉而柔和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我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点,我能听见上帝的召唤,我想我要去天堂了。”她背靠着一个红色的菱形靠垫,一条豹纹披肩斜披在身上,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我,仿佛说的是一件和她无关和生命无关的小事。
然后她突然咳嗽起来,瘦弱的身子在披肩下剧烈地颤抖,我手足无措的倒了杯温水给她,她的气息逐渐顺畅,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温柔的笑容。继续说,“我在这里是个孤独的人,丈夫多年前车祸去了天堂。朋友也一个个离我而去,我的养子和养女是我唯一的牵挂了。你知道吗,这几十年,我一直懊悔丈夫车祸的那个早晨他说想吃煎饼但我没有起来给他做。我想我要去天堂给他做了。”
我安慰了她一阵,然后吃完了晚餐就回房间了。第二天中午离开的时候,她的养女竟然告诉我,老妇人当天凌晨安然去世了。
我带着震惊和难过离开旅店赶往机场,回想起前一天老妇人的神情。我以为一个接近生命终点的人会用不舍和眷恋的目光回望自己的一生,可她却不是,她是有些松弛,乐观,甚至期待。
老妇人何以得知自己即将离世,我觉得像个谜一样。何以在离世前一天和我淡淡的谈起她的孤独和遗憾,也无从说起。突然感到生命何等渺小,每个人的到来和离去似乎都被设置成了一个程序,我坐在一万米的高空上,浮云在下,尘世被我弃如敝履,可是,我们还是逃不过命运的算计。
死亡,是永远而唯一的归宿。活着的人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离世时少一份遗憾吧。
三、当活佛的女孩子
尼泊尔一直以来有选女童做活佛的宗教传统。在首都加德满都一共有三个活佛库玛丽,其中一个在加德满都广场,是最重要也是最出名的,不得随便拜访。第二重要的就是帕坦(Patan)的这个活佛。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我拜见了她的父母,在她父母的同意下我得以见到这位9岁的女童活佛。
女童活佛住的楼阁一楼有一个木制的轿子,因为活佛是不可以随便出门的,双脚更是不可以接触地面。只有重大节日由专人用轿子抬着她出游,受全国人民的朝拜。活佛住在二楼,要上楼前需要脱鞋,解除身上一切皮革制品,包括皮带皮包等等。然后赤脚上楼。
女童的父母会让我们在外面坐一会。她父亲告诉我,活佛今年9岁了,是一所学校的学生,但她从来不去,只是学校的老师来家里给她上课。她的父母人很好,在我说明我专程从新加坡来的以后还允许我拍照。在大厅坐了几分钟后活佛的母亲示意我可以入内了。女童活佛身着红色衣服,头挽高髻,模样非常精致俊俏的,画着浓重而长长的眼线,额头中间顶端用红色颜料涂了一圈。她坐在一个特制的椅子上。我在她对面跪坐下。紧接着女童嘴唇动了动,神态非常严肃而庄重,大概是在念祈福的言语吧,然后在我额头点了一个红印。那一刻,没有重教信仰的我透过她纯净的眼眸和圣然的神态,也真的会感觉到她就是神。
拜访完后和当地人交流,得知活佛的挑选有很多程序各种要求,候选者大概4,5岁,身体特征要满足32个吉祥特征,从头发,眼睛到身体各部位都有严格要求。加德满都的活佛必须得姓sakya,帕坦的活佛必须得姓Bajracharya。待选女童还要被放进放有恐怖头像和动物头颅的屋子里,只有镇定自若的女童才能进一步当选。待选女童的身体不能流过血。如果在当活佛的途中意外受伤出血了,那么她的活佛生涯就此完结。当然,每个女童活佛一旦有了月经初潮,她也就该退位了。
然而,不要想当然认为当活佛是多么幸福高贵的事情。其实女童活佛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他们自幼和世间隔离,没有什么交际和生存得本领,待退位后生活往往陷入困境。尤其是过去的活佛,人们都说当过活佛的女童命硬,所以娶了他们的人会短命,所以无人敢娶,退位后的女子最后孤老一生。还好这样的状况在最近十几年来有所改善。
离开加德满都的那天我经过活佛女童居住的广场,抬头看着那个狭小的阁楼和木制窗户。如此年幼的女孩,还未经历过任何人生和伤害,就开始像神一样去倾听来访朝拜者的痛苦,没有人怀疑她的思想她的地位。或许也只有在这样懵懂未经世事的女童身上,才能铲除了欲念的最初策动源,维持单纯的信仰。只是,从小就走上易于寻常女子的道路,而终有一天从神跌落人间,高高在上养尊处优和市井百态人间辛酸,这失衡的天平,会哗啦摔倒,姿势惨烈。我暗自寻思,她们在成年后的某一天,会不会也甘愿以整个生命为代价,去过个寻常女子的生活?
四、那些让你成长了的爱情
在我向北极圈进发的途中,遇到个同路的女子,同路的那几天她情绪非常低落。我想,在那个人迹罕至的极地苔癣地带,背包独行的女子多半都是有故事的人吧。后来她告诉我她最好的朋友抢了她男朋友,分手后她没有再去找前男友然后一个人出来旅行,现在来了北极。
你一定很恨你的好朋友吧,我问。
不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认识二十多年。男朋友可以换,最好的朋友却没办法再找。何况我这三个月收获也很多,拿了潜水执照,学了滑行和攀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自信。
生活中这样的故事也许不少,但是遇到后洒脱放手把爱恨看得这样淡的却不多。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费神的博奕,表面如胶似漆无比甜蜜,实际上却暗涌迭起,一言,一语,举手投足间暗含玄机。童话故事里美人鱼双脚踏上漫长的刀刃路,哑然无声的看着心爱的王子,却最终被邻国公主抢去了营救王子的功劳。当她幻化成泡沫消失在大海幽蓝又冰冷的海水里时,王子身旁的新娘哪里看到她绝望辛酸的眼神。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较量,总是这样不公平。因为尘世的法则总是实用的,面对王子,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架空自己,当背后的陪伴,聚光灯外的伴娘。
我看着这个女子,想到我自己。多年前,我也深爱过一个男子。但他后来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一个也曾算是我朋友的女孩子。只是好在我的经历里不存在背叛。我告诉她。
那后来你怎么办的?她问我。
后来?我苦笑。伤心,颓废,纠缠,遗憾,哭泣,冷漠……不过后来他们分手了。再后来我发现要切断和他所有联系却仍然深爱舍不得;要继续暗恋明恋我心里有疙瘩他还不见得会接受。然后一过就是8年。
那你当时比较气他还是气那个女生?她问我。
都不气。其实我要感谢他们。就像你去学潜水,滑行和攀岩一样,一定是需要什么来填补心中那个漏洞。我写作,独自旅行,努力保持最好的状态,让自己活得实在一些,强大一些。虽然到最后心里这个漏洞可能还是空缺的,但这些年的收获和成长是属于自己的。
都过了8年了,你还没有忘记他吗?
没有吧。虽然看到他还会有像小女生一样的心跳,但我想经过这些年早已经不是男女那种爱了。
和这个女子分开已经3年,没有再联系过。但我相信她一定过得很好。其实我和她都是幸福的,因为爱比被爱更幸福。有一个人让你在走遍万水千山遇人无数后仍然念想,不是很幸福吗?那个女子,或许在潜水滑翔攀岩之后又开拓了什么新的挑战项目。而我,在走遍了五大洲四大洋后的某一天,顺道飞到他的城市见了见他,分别时,我望着他问,可以拥抱一下吗?
那一刻,我想,这些年所有走遍万水千山的感情,都算开花结果,那些曾经的眼泪和遗憾,也都随风飘散。请看我漂亮的坚持,别忘记我。(来源/妞博网,文/cola小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