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stinghuang: 一种叫善意的交易

（如果你走滇藏线，那么经过大理时，去凤仪转转，看看/感受一下那里的集市吧。）大理 — 凤仪 — 上迎凤村　　　　　　 1996 / 7 / 30　　 雨晴雨阴天昏昏的，静悄悄的收拾小行李，大包藏到床下，就与小易一起出发，到下关（RMB1.2）再于桥头转凤仪的车（RMB1）。今天是街日（赶集的日子），细雨，可通往小易家的街道两旁都已摆满小摊了。到了，跨过木坎，穿过长长的通道，进入布满青苔的天井，过了道木门，就是家了。这是座古老的白族建筑，门上梁上刻满了凤和花草，就连屋根上也斑斓的画满水墨花鸟。我空手而来，坐了一会，出太阳了，就拉着小易出门买礼物。耀眼的阳光下，几乎每个年轻的姑娘穿着鲜艳/层层叠叠/不同民族的服装，细心的挑选劳动工具；古老的屋墙下，穿着大筒裤的男子坐在厚厚摊开的烟草叶后谈着天抽着烟斗；马车和驴车满满的停在街尾的空地上------这时才明白没有长焦镜头的可悲，拍下的照片全成了躲闪/怯笑的背影，算了，收起相机逛逛。没想到这街市竟连绵延长了三四条街，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从奇怪的水果蔬菜到各种幼苗，从锄头到发夹，从斗笠到高跟鞋，从火把到卡通书包-------数不尽数。 买了2瓶白酒，小易就不让我再买了。 喊“这大白兔糖是买给我自己的！” 她才没有把我拉走。一进屋，厅中央就已摆了简单丰盛的午餐，边喝着甜鸡汤，小易侄子就不停的考我深奥的问题：人的特征是什么？身体的本质是什么？活着的实质是什么？才10岁的小孩。乱78糟的，我一时愣住了，小易答：人与动物的不同特征是使用工具和用语言交流-------还是听她侄女讲话轻松，饭后坐在天井里，她说“我们院子可香了，妈妈煮白族的饭菜，邻里是个回族厨师，总是炖味飘香的，再过去是-------”笑着听着，感受着她的自信和乐观。小易父亲的结拜兄弟的媳妇英子过来了，邀我们去她家，于是小易带上了茶叶和糖果，提着我买的那两瓶酒又出发，在街尾的空地上等，看到从各村来赶集的人已纷纷乘上各路马车和拖拉机回家。英子跑了过来，“我买了些蒸熟的豆子，你们吃”大家上了拖拉机，虽然是回家，可车上仍是满满的：大家卖出自己的产品，同时买回需要的产品。坐我旁边的是一位75岁的老奶奶，很健硕，背篮里有一瓶机油，两只小球给重孙，一件红衣给孙女，抱着一篮的蛋。车开动了，很颠簸，半路下起暴雨，一旁的人纷纷打起伞，我看到雨延着伞沿流到她的肩部，可她只是披上件毛衣坐着，那是种历经风雨人生后的坦然平和。雨越下越大，在颠簸中她艰难小心护着一篮的蛋，我紧紧的搂住她的身体给她一点平衡。一会儿，老奶奶发现小球不见了，车上都是货，很难找，没想到竟是颠进另一妇女的口袋里，大家在雨中都笑开了，老奶奶也笑了，大家说她可真是个小气鬼。4点到村口，路很泥泞，蜿蜒向上走了近20分钟，到了，大院，一旁是三间旧平房，一旁是还停工很久的双层新房的雏形。雨停了，大爷去遛马，我想跟去，于是英子的女儿小民就带着我们去山上采蘑菇：过稻田，跨小溪，之字型爬了快一小时的果林山路，到了半山中的小白屋，这是小民家建的，做为午时休息之用。从门口望去，万里群山，云雾飘突。笑着对小易说如果她在大理组织TREKKING，那这条路一定可行的，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河。又继续上山，松树下有各式各样美丽的蘑菇，但大都有毒，只有颜色平凡的才可食用，小民采了好多------　又下起雨了，冲下山到下白屋，起火烤蘑菇，烤熟的蘑菇发出很香的味道，加点盐吃，象虾肉。火也慢慢把衣服烤干了，小易边讲着她的故事，我边看着门外群山如画------　听到大爷的叫声，他要我们下山了，哈，他在另一座山上遛马呢。下山的路上，采了些桃子和梨子吃，涩。晚餐又吃了炒蘑菇，香。睡前，我问小易：“家里有那么多的豆子，田里还有那么多还没收，为什么英子还要买呢？不是一直存钱想把房子盖好吗？” 答：“ 那人的豆子还剩这一些没卖完。” 隔了很久，我快睡着了，才又听到：“ 他们的交易方式和外面是不同的------那也是种善意的交换-------- 收市时也较便宜。 英子的儿子才16岁，还不急于结婚呢。”飘飘的夜里，静得可听到各种家禽的声音，沉沉中似乎做了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