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节 发表于 2017-1-25 16:02:06

那些生活在大理的外乡人到底过得怎么样?

  现在的大理吸引着不同年龄、背景的人来到这里,正说明了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单一、主流、正确的价值观。
  早在2007年,我利用仅有的10天年假,去了趟云南旅行。而大理据说这个特别没意思的地方,让我选择了仅在此停留一天。事实上,我和同事就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赶场似的坐着缆车上了苍山,远眺了一下洱海,还在古城随便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了一会儿,便奔赴丽江。
  相当乏味的一天结束后,我的和同事抱怨道:“都说大理没劲,我说不来你非要来。” 而作为第一次出远门旅行的她也一脸委屈:“我哪知道啊,大理怎么和金庸小说里描写的不一样啊。”

  沿着环海西路骑行洱海
  九年过去了,大理的一日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我的记忆里变的越来越模糊。两周前为期六天的某品牌的活动让我的行程结束于丽江,在这个活动上我认识了从杭州搬到大理已经六年的许崧。在这几天里,他一直给我,也给饭桌上的所有人孜孜不倦的讲述着大理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好,于是我改签了机票,带着好奇,来到这个现在据说 “来了就不想走” 的城市一探究竟。
  许崧:
  
  
  许崧
  其实参加这个活动之前,我就读过了他写的所有的旅行书,他总能用他擅长的机智、犀利和幽默呈现出一个神奇的世界。早在2010年,许崧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写他的第四本书西亚走着瞧,于是来到了大理,在朋友的小院里租了个房间安心创作。没想到的是,玩心太重的他在这里写了两年才把这本500多页的书写完,书写完的同时也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于是干脆不走了,在苍山小院买了房子,全家搬了过来,一住就到现在。
  说到大理最吸引他的地方,许崧提出了一个他后来一再强调的 “社区” 的概念。他理解的大理的社区又和传统意义上的社区不同,以前的社区形态,一群人生活在一起,生活形态、生活背景和文化水准都很相似;而他和朋友作为大理的新移民,则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因此这里的多样性是传统社区无法比拟的。
  正是生活在这个多样性的社区里,许崧才发现摩托车是这么好玩的一个东西。从前年开始,许崧越发对摩托着迷起来,谁能想到43岁的时候又玩起了骑行。他和朋友越玩越远,越玩越野,一群人每年都会以大理作为起点,组成车队一路骑到终点泰北清迈。

  许崧在茶馆中扮演常四一角,程昌摄
  这里舒展的生活状态和闲散的人际关系,让他和朋友都在这里认真的过日子,寻找更多趣味。这几年他们就自发成立了机车小组、登山小组和观鸟小组等等。甚至去年春节,许崧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艺术家、诗人、作家、杂货铺老板们还排起了大理版的茶馆,公映场的时候来了五百多位乡亲观看。这种看似神仙般逍遥的事情,却在大理真真切切的发生着。
  除了话剧、骑行、旅游外,许崧也在做一个叫做 “明月谷” 的项目。它离古城大约150公里,开车三个半小时。那里的自然环境极好 —— 海拔在2000-2500米左右,高度再加上每半年旱季每半年雨季,决定了这里的气温和大理古城一样。他和朋友正在致力于在这里打造出一个开放、去中心化的新社区,因为他相信健康的生态应该由自然形成,而非人为设定。

  明月谷
  站在群山间远眺,视觉上并不惊人,却足以安放心灵的明月谷,让许崧决定在这里安下他此生最后一个家。
  小丽
  挥别了许崧,我去人民路找一家饭馆吃饭。
  九年后的大理古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饭馆、客栈越开越多,而人民路作为这里的主干道之一自然吸引着很多外乡人留在这里,开店做着小买卖。小丽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一次来大理旅行后,就留在这里开了一家供应三明治、意大利面和 Pizza 的意大利饭馆。店面不大,只在外面摆了2张桌子,每天供应的食材也有限,卖完了就随时关门。

  在彩虹有机农场的小丽
  两年前,小丽为了解决食材问题,和朋友在大理古城附近找了一块地方,搭建起了彩虹有机农场。现在农场里面全职的有四个人,全部是城里来的年轻人,都没有接触过农活的他们,实行的就是 “边摸索边劳动” 的策略。暑假的时候她也会招募一些感兴趣的大学生来这里做义工,体验田园生活。

  当天刚孵出的蛋类
  这个农场就在本地人的农田边上,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井然有序的种着西瓜、胡萝卜和向日葵等,而不远处则是刚刚清理出来的一片刚种上生菜的菜地;鸡鸭鹅被圈在另一边,小丽手捧着一盒当天的蛋给我看:“这里的动物不会用来宰杀,只用它们来下蛋。而那边山羊产的羊奶我们则会手工做成奶酪,作为意面和 Pizza 的材料。”

  农场里工作的年轻人有了令人羡慕的腹肌和小麦色肌肤
  小丽告诉我,她认为真正的有机就是农场里什么蔬菜、水果成熟了饭馆就用什么,虽然大部分食材仍需要去外面采购 —— 不勉强不矫情,也正是小丽给我的感觉。
  Chris
  酒足饭饱后,我挥别小丽,是时候去投奔我在这里的沙发主人 Chris 了。他是我在大理唯一能找到的沙发主人,并且还体贴的提醒我他家距离大理古城大概20公里,在喜洲四方街附近。
  对于喜洲,我早有耳闻,听说大理古城越来越商业化后,很多年轻人选择退到喜洲和双廊寻找新的地方居住。
  大概半小时后,我到达四方街,Chris 早已在这里等我了。他今年24岁,美国人,已经在喜洲生活了一年多。他之前还在遥远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石河子市的大学教英语,一次在网上看到喜林苑的工作机会后,便联系上创办人林登夫妇,随后就搬到喜洲成为了一名全职导游。
  来到喜洲之前,就有朋友告诉我喜洲和大理很像上海和北京,喜洲虽然小,但这里可谓是商业中心,也曾出过有名的四大家族。古城这里除了严家外,喜林苑(又名杨家苑)便是其一,现在则是一家五星级的精品客栈。
  早在2004年,美国的林登夫妇考察了喜洲古镇之后,就想把杨家苑作为他们的文化会所。通过两年时间与当地政府以及文化部门进行不断谈判沟通后,终于进行了保护性的妥善修复。
  而 Chris 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这里为来自海外的西方游客讲解喜林苑的历史和发展、喜洲古城的前世今生,赶上天气好的时候,他也会带着游客骑行洱海。而就在当晚,这里就刚刚举办了一场关于中美关系的小型讲座。
  Chris 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喜洲这个小镇的商铺每天晚上大概八、九点就会全部打烊,全镇陷入一片寂静,他的夜生活就是躺在员工宿舍院子里的吊床上,用音箱听着喜爱的歌曲放松片刻。

  美国人 Will 在大理滑板日没有买到轮子,在假装冲浪
  
  Chris 希望自己能在喜洲的生活更加丰富和多样,也希望能够挖掘出更多的在大理周边好玩的人和事物,于是和同样在喜林苑工作的,研究农业科学的室友 Will 一起创办一本叫做 “Barking Mad” 的朋克杂志,而且他们还雄心勃勃的计划把这本小众杂志投向北京市场,让城里人了解更多关于大理生活的另一面。
  Petr
  “喜洲这个小镇虽然只住着五个老外,但是如果你在去往大理古城的路上停下,往一个叫做上银村的地方走去,你就会认识在这里生活的其他有意思的人。” Chris 的这句话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院子的一侧上面的窗户都是自己加固的
  到达上银村,绕过本地村民用来乘凉聊天的古树后,七拐八拐,就到了俄罗斯人 Petr 家。Petr 和 Chris 他们不同,他五年前就来到了这里,在大理房价普遍还没有涨上去的时候,便在这里租下了一个大院子,合同签了五年,这个三面都是两层楼的房子一年房租仅为6000元。慢慢地,Petr 在这里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邀请他们一起来院子住。

  大家坐在木头椅子上晒太阳聊天
  大家一起齐心翻修了老宅子,二层加固了窗户,设置了瑜伽室,还在院墙的一角搞了个俄罗斯风格的简易桑拿房,生活质量一下得到了质的提升。

  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的摄影师陈雨潇
  现在住在他院子里的有玩音乐的香港人阿布,有在古城开银饰店的安楠,还有摄影师陈雨潇——说他们几个人组成了这个山上小小的嬉皮社区也并不为过。看到这个社区,让我不免想到莱昂纳多在2000年拍摄的那部叫做海滩的电影 —— 同样发生在一个小小嬉皮的社区,但最后他们的乌托邦之梦破碎,不得不向生活妥协,各自回到城市中。
  当我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陈雨潇给了我这样的答案:“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这样我们就保持了个人隐私和独立性;虽然这里和青年旅舍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我们又都固定常住在这里,所以每个人的关系又比过客亲密很多;同时,在这里也不像电影中演的那样,不存在谁领导谁、谁支配谁的问题,Petr 是这里的房东,是这个家的 “老爷”,他只告诉我们应该爱护这里,让这里的环境变的更好;而当我们在生活中产生任何困惑的时候,我们也会和 Petr 讲,通过谈心、沟通让我们寻找到新的方向 —— 因此他绝对是我们的精神领袖,但不是领导,而且我们之间的地位也是平等的。”

  大理滑板日上的 yumyum 和男友
  短暂停留的四天结束了,大理的这些异乡客的生活完全颠覆了我九年前关于大理乏味至极的印象。现在的大理吸引着不同年龄、背景的人来到这里,正说明了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单一、主流、正确的价值观 —— 不管打着 “抢回街道” 的名义匆匆滑过路边的那200多名滑板少年,还是不得不靠街头卖艺来填饱肚子的吟游诗人,又或者是夹着名贵手包身价几十亿在古城门口按下一张自拍照的煤老板,在这里他们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
  那一刻,我甚至有了搬到大理常住的想法。
  作者: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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