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尔kb 发表于 2015-9-3 00:24:01

“Restless”:早已安定的不安定

组建于2004年9月的一支硬核朋克乐队,“Restless”,中文叫“不安定”。</p>他们第一场演出前散发的印有乐队歌词和介绍的宣传单上这样写着:“Straight edge是一种标榜自省与自制精神的硬核分支。其外在要义是反对毒品,戒烟酒,拒绝滥交。其内核则视积极的独立意识与反抗精神为个体的行为准则。我们努力去做一个straight edge hardcorer,但生命的不安却总是让我们难堪。所以有了这支乐队,幻想着能在自娱自乐的同时,让你我重新审视和直面自己的龌龊。”
典型的态度型乐队,字里行间流淌着朋克的血液:积极、自省、反抗。这种发传单的行为方式也同样说明了问题:行动。在以后的每一场演出中,他们都使用了这样的方式,这当然算不上什么行为艺术,但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积极的行为吗?
不得不承认,朋克在中国,即使是最原始粗糙的类型,相比西方都大大打了折扣,除了外形上坚守了摇滚乐的反叛,其音乐和日常生活都趋于正常,出言不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振臂口号;舞台上的混乱不见了,因为那会影响听众对音乐的判断;甚至连古怪的行为都是模仿来的。这和环境有关系,态度和精神都像种子一样,如果没有适合生存的土壤,结出来的果实就不健康。还好,音乐无国界。
他们的第一场演出是让我惊喜的,标准的硬核朋克,甚至让我有些兴奋。在2004年的下半年,整个西安除了姚睿还在坚持以外,他们的出现无疑给西安朋克注入了一丝新鲜的血液。我知道在那场演出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包括我在内)对他们充满希望,乐迷的表情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生活中是否像他们宣传单上写的那般,但在潜意识里怀疑,这样精神强烈的一支乐队,如果发现有一天很难做到宣传单上所说的,还会不会坚持下去。但他们依然在标榜,直到引起争议。
随后不长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他们更多的演出,他们是不断成熟的,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是一支前途明朗的乐队,他们正大踏步前进着,音乐上也不再是简单的节奏罗列,而是在尝试中企图融入更多的元素,使之丰富。虽然这个过程缓慢,缓慢得让我感到他们除了现场经验一次比一次成熟以外,歌曲并没有很大改变,但总算能有音乐意识。在演出之后,还是会有人说主唱连累了乐队,吉他的编配限制了发展等一系列的问题。这似乎不是最重要的,技术上的问题时间可以解决,起码可以解决一部分。但是态度上的问题,却很难解决。
事实也是如此,态度成了一种负担,他们依然坚持每场演出开始之前在人群里散发传单,有人不高兴了,拿到宣传单的第一句话就是,歌词无法体现精神。而我的意见是,不是无法体现,而是体现得不够彻底,不能要求一个人既是音乐家还同时是政客或者诗人。这一点乐队好像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自己的主张,一次又一次的演出,一张又一张的传单,似乎是逼听众就范,显然这种做法是没有用的,最终说服还要靠音乐。不过我更乐意认为,散发传单的行为在宣传自己的同时,更多是宣扬一种行动的存在,却不应该成为一个乐队成熟与否、好坏与否的评判标准。
说服自己理解一个乐队并不难,只是更多的人没有这个义务,所以缺陷被口口相传,在人们相互的投递过程中被放大,甚至变得夸张或恶毒,这样的结果是,乐队变得让人不屑一顾。
很遗憾,他们的内心还不够强大,面对乐迷的不买账,他们没有坚持下来。我更愿意相信,他们的解散是由于成员对音乐的见解不同——不想去相信的东西,总是可以找到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他们没有具体的解散时间,唯一的标志是主唱和吉他手重新组建了一支叫“觉醒的脑袋”的乐队,此后Restless乐队就不存在了。没有人想记住他们——存在的时间太短了,音乐不够好,都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
在中国,在任何一座城市,一个乐队组建起来,一个乐队解散不见,是每天都在发生的故事,能够把理想付诸实践已算英雄,实在没必要太在乎输赢。舞台上塑造的形象大多和生活中的故事不太一样。2011年,无意中翻到一个帖子,是一个乐队成员写的,上面讲到乐队组建时期吉他手的感悟:快毕业了,很多事情让我突然忘记了朋克能给我什么,我选择了放弃,也许这是成长,也许这是平庸,我觉得我需要考个什么证找个什么工作或是听听周杰伦,改变就在一瞬间,吉他的失真让我有点儿反感了,感谢“Restless”的日子,至少咱们快乐过 ,七年过去了,上学时候的朋友基本上都不联系了,有些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很有可能有天我们迎面走过去也不会认出彼此。但是我仍然能回忆起当时一起排练演出的情景,那时候好像身边的一切都是暖色调的,嗯,橘黄色的,人总是快乐而亢奋的,也许是刚走进大学,一座新的城市,新的环境,身边新的朋友,各种新鲜的事物,让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比以前快很多。
比起乐队每次演出前发的传单文字,我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更喜欢这种心情的流露,和最日常的生活比起来,摇滚乐能承载的东西也许少得可怜,一群充满理想的青年被现实打回原形,可无论如何,永恒和经典从来都是凤毛麟角。也许早已没有了散发传单的勇气,当回想起那些积极的主张,也会觉得幼稚,但过程是珍贵的,起码,对他们自己来说。(摘自《昨日不辞而别:废都摇滚记忆1990-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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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锤子,超级马力乐队主唱,写作者,和周琦创办独立出版机构“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著有诗集 Bad Time for Poetry:Mr Chui (诗歌的坏年代:我的名字叫锤子)、剧作集《性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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